就算是心惊胆战的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劝架,但是福禄禧和婵衣几个,也都尽职尽责的将所有不相干的人都遣散到了很远。留下他们几个在这宫里,平日里算是非常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聚在一块儿,相顾苦笑不已。
里头那个不安套路出牌的符皇后,待抽完了这一下子,符长宁才算是解气了。一把将尾塵丢在了地上,只听“当啷”一声脆响,尾塵后面的玉柄已经摔碎成两半儿了。沈从景抹着脖子龇牙咧嘴的冲符长宁怒气冲冲的说,“你怎么半点儿理也不讲啊?”
符长宁看着他,她的眼睛本就生的很是黑白分明,平时不笑的时候,就有些不怒而威的意思。现在这会儿瞪大了去看人,就很有一些凶神恶煞的意味了。但是不知怎的,沈从景却从里头看到了无尽的委屈和水光。
瞧着符长宁那么一双眼,沈从景真是觉得什么脾气都没了。他上前去拉符长宁的袖子,“阿宁,别气了……”
符长宁硬着声音问他,“你若是一早就同我说清楚你对那猎户女有舍身报恩的情怀,我可会拦着你不让你去?你为何先还要招惹上了我,这会儿、这会儿看到人家,倒是旧情难忘了……”说到了最后,竟是哽咽了。
符长宁向来是个棱角分明的人,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惯常不喜欢小妇人那套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情绪。但是这儿个,她这么一哭,那白嫩的小脸儿上还带着方才气恼而升起来红晕,一双眼睛就跟沾了清晨天边的云雾似的,既清且亮,隐隐还透着一丝丝的委屈和不甘。那饱满的菱唇说完了话,就那么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线,这样的小女儿情态,已经好久——哦不,几乎是没从符长宁的脸上见到过。
沈从景一见之下,又听她说这话,既是心疼自责,又是好笑。他上前去将人揽在怀里,就是低声笑道,“你哭什么?要不要我将福延他们领过来,瞧一瞧他们母后的模样?”符长宁捶打了他一下儿,沈从景才低低的叹息了一声,俯身在她耳旁,轻声叹笑道,“我又有什么‘以身报恩’的情结啊?你莫不是看话本子看多了不成?那胡女,的确生的像是早些年救下我的猎户之女,但遑论她是与不是,现在以这个身份出现,就再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人了,你又何必在意呢?……哎,我实在是不清楚,究竟得与你说成什么样儿,你才肯相信,不论是有多少人,我向来只偏心于你的?”
男子低沉清越的声音在耳旁伴着温热的吐息绽放,其中还有木棉花儿的熏香藏在衣领之内,倾俯下身的时候,那气息便如同声音一样,云雾一般侵袭而来了。
符长宁怔了一怔,半晌她才垂着头,几不可闻的说道,“我只是……”她顿了顿,声音稍稍高了一些,“我本不该与你计较这许多。”脸上的笑也带了些讽。
沈从景没有说话。
他将头低了下去,用额头抵住符长宁的额头,那双眼睛就仿佛是三月盛放的桃花,本就是似醉非醉的神色,现在看过去,真是要将人溺死在这一汪清潭里了。
他低声回答道,“定不负相思意。”
符长宁抬起脸看着他,回了一句,“好好说话。”
沈从景,“……”
符长宁退了两步,稍稍离开些许。她是凡夫俗子,对于长得像沈从景这么好看的人,离得太近,反倒是看过去就失了心神,不能好好思考。她方才,就被沈从景那一双眼睛给迷惑了,这会儿她忍不住倒退两步仰头看他,微微笑着问了一句,“我就问你一句,你对那猎户之女?”
沈从景连忙保证,“绝无二心。”
人都已经纳入后宫了,有没有二心,又能如何呢?
但看着沈从景的模样,符长宁实在是不忍心说出这样的一句话了。
她似是很久,都没有这般冲动易怒过了。她今日这是怎么了?自己是皇后,若是每个妃子都能叫她气上这么一通,想来她也不能完完好好的活这么久。但是符长宁却突然发觉,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大概是符长安死了以后,她愈发不能接受一些以前看似非常正常的事情。
比如沈从景朝楚暮赵,又比如,一些肩上沉重的责任。
她是皇后,她就必须容忍皇帝纳妾,接受臣下又或是别人进献上来的美人。
以前这些事情,符长宁是习以为常的。又或许说,她是习惯了上一世对待祁烈的后宫的态度。但是符长宁现在自己想一想,自己难道从前就是这样“贤惠大度”的吗?哦,上一世,她似乎也打杀过那么几个很得祁烈喜欢的妾?
但是时日久了,感情渐渐磨没了,她与祁烈,也就只剩下这区区的夫妻名分了。她习惯了把自己当做是祁烈的皇后,而并非是祁烈的妻子。而这一世,她打从一开始,就习惯性的延续了上一世的作风,从不去与沈从景的妃嫔斤斤计较。
但她就真的是半点儿不介怀的吗?
要说转变,那大概是从符长安身死以后吧。
符长安的死,让她改变许多。符长宁不得不承认,符长安的死,让她对待许多事情的态度都变得不热衷甚至是消极。她从一开始的退避到农舍,被沈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