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让声张了扰人休息——陛下过来了……”

娉衣匆匆过来，说了这么一句。

符长宁正被妱衣伺候着将头发擦干，听闻娉衣说沈从景这会儿还过来，微微有些讶异的抬了抬眉，“陛下来了？”

然后接着，都没用娉衣应“是”，符长宁就看到明黄的衣袍在屏风后头一闪，沈从景就慢悠悠进来了。

“怎么这会儿还要过来。”符长宁见了他，起身迎了过去，蹙着眉头，似带着些嗔怪，“在宸安殿安置了不就得了？明日不是还有朝会吗？”

别看沈从景那张脸那五官都生的十分娇媚像个小姑娘似的的，但身材确实十分修长高大。这会儿符长宁头发又没挽做了高髻，哪怕是她向来觉得自己要比一般女子都高些，这会儿站在沈从景面前，也得仰着脖子看着人。

沈从景看着符长宁一身亵衣，长发如瀑——很早之前也说了，沈从景就喜欢女子一头茂密乌黑的长发，这会儿他看着符长宁仰着的小脸儿，在灯光下，雪肤乌发，别提多好看了。于是笑眯眯的就伸出大手在人的脑袋瓜儿后头摸了摸，触手一片滑腻，更得寸进尺继续摸一摸，摸够了，这才笑说，“来看看你。昨天不是说好了，今天也过来的吗？怕我不过来，你又吃醋。”

符长宁一边给他脱下外面的氅衣，一边虎着脸说道，“陛下慎言，我是皇后。”

沈从景“哈哈”大笑道，“谁敢说你的不是？”

这边儿被人将带着寒气的外氅都脱下来了，就一把搂过了符长宁，往里面走，给符长宁按到了梳妆镜旁，吩咐妱衣，“继续给你们家主子擦擦，头发都还没干，别着了凉。”

妱衣眨眨眼，带着笑应了一声“是”。

符长宁被沈从景闹得是半点脾气都没有。

“今天怎么这么晚？又是出了什么事情了？”符长宁看着镜中站在她身后的沈从景的一段腰，带着些无奈的说道。

沈从景就这么站在符长宁身后，看了半天侍婢给她擦头发，然后过了一会儿觉得没劲，竟将布巾拿到了手里，亲自给符长宁擦起了头发来，“唔，没什么，胡族罢了……”

“我知道是胡族。”符长宁翻了一个不甚优雅的白眼，“胡族出了什么事情了吗？”看到沈从景的动作，又警告他，“别扯痛我的头发。”

“不会，不会。”沈从景将人家的一把秀发拿在手里，觉得沉甸甸的，还笑嘻嘻的回答道。“胡族自立为王了……”

“……”符长宁一怔，紧接着不可思议的转头说道，“什么？——嘶！”这么一转头，忘记了自己的头发还被沈从景握在手里，脑顶一疼，就反应过来了。

沈从景吓得连忙将头发放下了，看着符长宁因为疼痛而皱巴巴的小脸儿，颇为好笑的给她揉了揉头，说道，“你怎么愈发不像是从前那个‘泰山崩于面前而神色不变’的公主殿下了？”神色十分打趣。

符长宁一把打掉了沈从景在揉搓她头的手，转过头来，没好气的问道，“说些有用的，什么自立为王？你说的可是真的？”

沈从景笑吟吟的，“还能骗你不成？”说着，走到了旁边的坐榻上坐了下来，反手捶了捶自己的颈项，颇带了一丝疲惫的说道，“边境最新来的消息就是，原先胡族汗王已经逝世了，他向来喜欢倚重的大儿子被人诛杀，二儿子不知所踪，反倒是一直没什么名气的小儿子，夺权上位了。这位小儿子，也就是扯了旗号称是个王朝的那一位。”

符长宁目瞪口呆的听着。

她真是觉得颇不可思议！胡族，自立为王了？这是要做什么啊？亏她还以为是琅琊王氏的事情，她今儿白日里想了许久，仍觉得哪怕是王氏又做了糊涂事呢——自打王氏换了族长，行事就愈发糊涂了起来——只要不是起兵造反，她就绝不能看着王氏这么没落了下去。这会儿哪想到是……胡族做了一大个儿幺蛾子！？

符长宁愣愣的问道，“他们……号称是什么王朝？”

沈从景看着她，似笑非笑的说道，“号是‘大重’。”

“噗。”符长宁觉得胡族自立为王就够有意思的了，还号了“大虫”？这有毛病吧？脑子有问题了吧？

看着符长宁要笑不笑的样子，沈从景靠在一边儿，仰着头说道，“反正是这样了……”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突然低下头又看向了符长宁，兴致勃勃的说道，“听说这位‘大重’皇帝颇木慕我汉民族的文化，要与咱们和平修好呢。”

符长宁觉得今晚听得不可思议的事情真是太多了。“修好？胡族不是向来说咱们的子民孱弱不堪，向来又以他们胡族文化为荣吗？怎么这会儿……？”

沈从景笑嘻嘻的，“谁知道又是什么把戏呢？”

符长宁若有所思的说道，“这个新汗王……哦不是，这个‘大虫皇帝’，看起来倒不是个有勇无谋的。”

沈从景懒洋洋的，“那又如何呢？总不能越过建盟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喽。”

符长宁走过去就一手指头戳在了沈从景鼻梁上，“你准备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