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当是什么。这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阿宁不必挂怀。”
沈从景说的轻巧,似是并不很放在心上的样子,符长宁听了,也淡淡的叹了一口气,“只得如此了……”
但是符长宁虽听了沈从景的话,到底心中还是如坠大石,一直放心不下。于是符长宁就这么惴惴不安的过了几日,却真的没有预料之中的灾难发生,于是符长宁也逐渐忘了,还有仙人入梦示警的这么一码子事儿。
天岚国和荣国的战事,真不是一日两日能够打完的。虽说天岚国是符长宁的娘家,但时隔已久,再说了哪怕是从前,其实符长宁也没有多惦念那个亲手将她送入悬崖的天岚国的。只因那里有个符长安,符长宁才当做是“家”而已。
如今也就那回事儿吧。
天岚国和荣国的交战,说不波及到建蒙国是假,但若就说建蒙国因此而动荡,也是不大可能的。
前些时候,翁州刺史遇害,说是遇上了一小股儿流窜至建蒙国境内的荣国士兵,伪装了平常百姓的样子,来借以躲避天岚国的追捕。但是究竟为什么这一股荣国士兵要不喜暴露身份也去杀害翁州刺史的这件事,就不得而知了。
总之,翁州现在乏人带领,沈从景不得不得憋着一股子的邪火儿,派人继任刺史之位。
近日来,聂隐香复又被沈从景拾起来宠幸了那么一两次。先开始符长宁没太在意,后来翁州刺史一上任,符长宁总算是明白为什么了。
盖因,翁州刺史的新一任人选,正是聂隐香的亲兄,那个文质彬彬的国子监祭酒,聂衡。
好好儿的一个祭酒,给人派去了临近边境、动荡不安的翁舟做刺史,皇帝脑子是坏掉了吗?——不少人都这么猜想的。
但是他们却都不知道,让聂祭酒聂衡,现在的聂刺史上任翁州之人,并不是别人,而是密信而来的聂刺史的亲爹,骠骑大将军,聂路遥。
至于说具体缘由,沈从景是不大在意的。哪怕聂路遥镇守之地只与翁州相隔半座城池,那又如何?反正左右都是他们家人,随他们去折腾。
沈从景又赏赐了聂隐香好多东西。
聂衡上任的时候,还特意求见了蕙安妃聂隐香。当聂衡的帖子递进中宫的时候,符长宁还想了好一会儿,才知道那位“聂刺史”到底是何许人也——哦,心上人的翁州刺史,原先的国子监祭酒,聂衡么!
符长宁又在心里头翻来覆去的回想了一下聂衡这人到底长得什么模样儿,后来发现实在是想不起来了,倒也就这么作罢了。也没听说前头沈从景说这人什么不好,印象当中聂衡又实在是个彬彬有礼的好人,于是符长宁大笔一挥,“准了!”
聂衡就美颠儿颠儿的来了甘泉殿,去看他那深宫之中的妹妹,蕙安妃娘娘。
见了自家许久不见的哥哥,又因着之前哥哥实在是对自己照顾的无微不至、体贴入微——甚至是现在聂隐香身边儿得用的丫头仆妇,都是聂衡亲自给她挑选的。故而这两兄妹之前感情实在是好,许久不见了,这次见面以后又是再也不知道何时会见了,蕙安妃自然得是哭上那么一通儿的。
“哥哥!”蕙安妃不顾礼仪的扑入聂衡怀中,“呜呜”哭道,“你怎么就答应了陛下,要去那劳什子翁州做那倒霉的刺史?别看我身在宫中,其实我也是知道的,现在天下动荡,翁州更不是什么好地方,好好儿的国子监不让你呆,你又去那里做什么?”
聂衡对这个妹妹也是一向没有办法的很的,这会儿妹妹一哭,他半是无奈,半是心疼的说道,“陛下之言,不可乱讲。”
一边顺着人的后背,无限爱怜。
聂隐香跺脚哭道,“我不管什么乱讲不乱讲的!爹爹已经被派去了那么偏远的地方,如今你也……这是要我聂家绝后吗?!”
“胡说什么!”聂衡眉毛一竖,就喝斥了一声,紧接着却又放柔了声音,不得不对妹妹解释道,“这是爹爹的意思。”
“是阿爹的意思?”聂隐香瞪大了眼睛,眼里还有泪呢,就这么眨也不眨的看着人,“阿爹为何会……”
聂衡摇头道,“朝堂这些事,你不必多想。”
聂隐香不高兴了,从人家怀里挣拔出来,抹了一把眼泪,气哼哼道,“总之你们一个二个都瞒着我,前些时候我问砗磲和玛瑙,她们也只说不知。哼,可我知道,这两个丫头精着呢,什么都知道,你们就是都瞒着我!”说罢,眼睛斜斜一飞,就看向了那边儿的砗磲和玛瑙两个丫头。
那两个丫头被这小眼神儿一看,俱都是一哆嗦,没敢吭声儿。
聂隐香“哼”了一声,收回目光。
聂衡又是无奈,又是好笑的说道,“你凶她们做什么?纵是我同你说了,你又能明白几分?明白过来了,又有什么用?”
聂隐香听着前一个问话,还柳眉倒竖,就要驳斥,可听了最后那句,到底是眉眼黯淡下来了,“我听了,确实无用。”她低声说道,“陛下又不常来瞧我,我明白了这些事情,也是无法同他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