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出来了沐文津那言下之意,孟婕妤这时候简直气的说不出话来了。
这个时候打圆场,却是与孟婕妤同住一宫的,闻莺馆的宋婕妤,宋惊蛰。
宋惊蛰是孟明珠的手帕之交,她们二人的父亲,一个是户部宋尚书,一个是刑部孟尚书,都是六部领首,互相之间很有几分照念和交情。故此,虽宋惊蛰向来稳妥,但到底和自小同她一起长大的孟明珠,情分是很不一般的。
“沐婕妤说的很是呢。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了,何至于因这个动怒?”宋惊蛰一开口,就给沐文津说的话歪曲了。她离孟婕妤坐的近,倾身过去,伸手拍一拍孟婕妤放在膝上的手,含笑说道,“明珠向来也并非鲁莽人,昨儿不慎冲撞了端嫔娘娘的车驾,今儿陪个不是便罢,何至于说得那样严重?凭白伤了和气。”
不得不说,宋婕妤这番话,若对于别人说没什么效果,但对于自持庄重、不肯轻易与人红脸的端嫔,那效果就可说是极好的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一句轻飘飘的道歉,也算就揭过去这茬儿了。
端嫔沉着脸未说话,但也并没有表示不能接受。反倒是孟婕妤,涨红了脸瞧了半晌,终究还是站起身来,低着头,不情不愿的福礼说道,“妾给娘娘陪个不是了,望娘娘气量宽宏,宽宥妾则个。”
孟婕妤也不傻,这话说了个“气量”又说一个“宽宥”,反倒没用“恕罪”,摆明了是将身份没放在主次尊卑上。端嫔倒也不介意,她垂了眼帘,淡淡说道,“知道错也好,日后若是婕妤还像这般不知尊卑主次的,冲撞了别人,那便并非这样简单了……”说着,抬起眼帘,冲她一笑,温和道,“想来孟婕妤也并非那种横冲直撞的,顶撞别人,也是看人下菜碟儿,是不是?”
最后一句话,说的出乎意料的极是刻薄。
众人都没想到,自打大家一起入宫选秀、住进储秀宫开始,就一直以老成持重、宽宏大度的端嫔,这会儿能在主位们的面前,说出这样刻薄人的话,一时之间就都是愣了。
孟婕妤更是脸上羞得通红,偏她刚道完歉,对方又是主位又是说的这种话,真个让她辩无可辩。
到这会儿了,符长宁才似恍然回过神似的,懒洋洋摆一摆手,笑道,“后宫当亲如一家才是。”
“娘娘宽和。”不管众人心中是怎么想的,皇后一说完这话,俱都是起身行礼,齐声说道。
眼看着闹剧结束,符长宁也不留她们在这里莺声燕语的了,纷纷打发回自己宫中用膳就算完。
符长宁含着笑意,瞧着诸妃退散以后,才扶着婵衣的手,起身撩帘儿入了内阁。
婵衣微微笑道,“娘娘真个料事如神。您今儿这赏,真如您料想的一般,没白宣呢。”
“叫你们看了一出儿好戏。”符长宁唇角含笑,说道。
不错,今儿晨起那耽误端嫔前来定省的赏,正是符长宁掐算着时间,吩咐人以崇安殿的名义赐过去的。
符长宁是瞧着新入宫的那些小姑娘,互相不大好抹得开脸儿开吵,于是不如自己伸把手加把劲儿,给那些人制造些矛盾出来,这才好便于她继续高枕无忧啊。
而那边儿,孟婕妤一回去,就气的在她的凌波馆砸了好些东西,又一顺手儿,将自己最爱的那套斗青粉彩的琉璃器具,捞过来也给给摔了。
摔完了看着满地七色通透的碎碴子,孟婕妤更来气了。
“小主息怒呀……”眼瞧着自家婕妤气的快要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了,她的贴身婢女洗云先跪下劝了,“小主息怒,万不要为了那些,气坏了身子啊!”
宋惊蛰也跟着孟明珠一同回来了,照她十几年对这位的了解,必是要发好大一通怒火的,于是因着放心不下,也跟来了。这时候看着孟明珠意料之中的发怒,宋惊蛰叹了一口气,叫人给她上了茶,坐在一旁捧着茶盏轻抿着,也不言语。
孟婕妤狠狠的用拳头砸着案几,给那案几砸的“砰砰”作响。就听她咬牙切齿的骂道,“当她自己什么东西吗!不就仗着是出身世家,入宫就凭白比人家高一头。不然凭着我,如何会被她欺压至此?!”
这说的正是端嫔。
洗云顺着她的话儿也说,“是呢,就凭她出身世家,就比小主高出一头来。若论旁的,小主却不知要比她强过多少倍去呢!”
“哼!”孟婕妤重重一嗤,接着咬牙恨道,“方承了宠,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之前在储秀宫里,装的什么好人呢,后来人都念她宽宏大度,有世家风范——我呸!什么‘世家风范’?她今儿说的那些话,也配她一声‘世家风范’?”越说越来气,她又砸起了桌子,一手指了东北方向,骂道,“呸!呸!真叫一个不要脸!”
她指着那位置,正是平旸殿。
洗云早在孟婕妤一回来的时候,就机警的叫人将门窗都关上了,在她开嗓子一骂之后,她连忙使眼色,叫浣云涤云出去外头守着,万不能叫人离得近了,听到孟婕妤这番话。宋惊蛰因洗云这么知眼色,也知道若叫人反倒将怒火都泄出去了,也没什么大事儿了。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