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还得知晓自己的身份。”
这说的是聂隐香同江家知颐关系好。
因骠骑大将军手握重兵,故而京都中很少有敢拿聂隐香他家说事儿的——实际上,就算是骠骑大将军兵马再多,势力再大,那说白了,也是个寒门。只不过没人敢挂在嘴边儿就是了。故此聂隐香身边没个一两个知心好伙伴,除了是因聂隐香性子不讨喜以外,就是是因京都世家多,大多贵女自矜身份,哪怕聂隐香她爹爹再能干,那也是让人世家瞧不上眼的寒门。就看江知颐,作为一个世家女竟也“沦落”为和聂隐香关系好,还真是个世家女中的奇葩异类。
“你!”从没人敢在她面前如此不给脸呢,几乎若不是聂隐香身边的心腹丫头死活拉住了她,聂隐香倒竖着柳眉就要上前训斥了。
符长宁冷笑一声,曼声道,“就冲你不敬嫡妃,今儿晚上莫要去睡了,去抄个百儿八十遍的《女则》,明晨定省之时送来与我看,可好?”
聂隐香几乎快要气死了!但她的侍婢牢牢地拉着她不让她犯糊涂,聂隐香好歹算是冷静下来,知道自己这是身在宫中了。于是她半咬着牙,恶狠狠说道,“你给我等着……”
“一百五遍如何?”
“你!”
“那就二百遍吧。”符长宁无不厌恶的一甩袖,说道,“明日你若交不上来这《女则》,别怪我在你父亲面前与你没脸!”
真叫个恶心人!与这样冲动没大脑的人在一块儿,符长宁快要恶心死了。她快步行走至大殿,再没瞧聂隐香一眼。
这顿宴席吃的还算痛快——毕竟也是再没人敢给符长宁找不痛快了。宜纯公主到的也并不晚,只是一来了就拿阴冷的目光去瞧符长宁。符长宁真想收拾收拾这丫头啊,可惜了,人家光是看她,又没口出恶言,符长宁还是比较懒于主动发难的。
打人那个小插曲,泽芝在见到皇后以后就跟她讲了,皇后整个人都无比痛快。“打的才叫好呢。那蹄子不懂事,奴才也不懂事,合该打的。”皇后愈发觉得瞧着符长宁整个人都顺眼许多。
待这边的宴席散了以后,就有内监过来回报说是前头的宴席也将散了。另有个内监过来传话,同符长宁说是皇太子殿下叫他带话,一会儿结束了宴席,不必等他,先行回宫吧。
不少人等着看笑话,却不想符长宁就只是依旧没什么表情的点了点头,说一句“知道了”,就转身坐上步辇要走。
不想却被一直没吭声的穆怜秋叫住,“太子妃先回去就是了,我在这儿候着太子爷。”
穆怜秋淡然着一张脸,这么说道。
哦?
符长宁登上步辇的脚步一顿,回头似笑非笑的瞧了她一眼。只见月光下穆怜秋那张小脸儿跟丛林中幻化的精怪一样,美得简直不似凡人。纵是她现在表情寡淡,语气也谈不上多恭敬,但是看到她的那张脸,符长宁竟没像是对聂隐香一般,动起怒来。
符长宁待在辇上坐好,才不甚在意的摆摆手,“你愿等就等吧。夜凉,仔细不要受了寒。起吧。”最后一句是对着脚夫说的。
穆怜秋颇为复杂的看着符长宁远去的背影,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主子,风里凉,您披上毛氅吧?”穆怜秋的婢子在一旁小心翼翼的问她。
穆怜秋收回目光,任由人给她披上挡风的毛氅,“嗯。”一手捧着汤婆子,就往前面宴席散去皇太子的必经之路——左撰门走去。
刚一离开正和殿那路儿,嬛衣便将嘴儿一撇,小声道,“去等着太子爷?且瞧她等不等得到吧!”
符长宁高高的坐在步辇之上,那步辇是太子妃专用的,早先就准备好了。因她畏冷,沈从景就给她在上面铺了好一层的雪狼皮,靠背扶手上都有,坐上是半分不凉。符长宁自己又披了大毛毡的披袄,外头裹着银鼠灰毛边儿的大斗篷。这时候人虽是端坐在上面的,但竟也有种陷到了皮毛堆里的感觉。
“嬛衣——”符长宁被那么温软的一陷,加上昨儿夜里本就只睡了两个时辰,这时候脚夫的轻微摇晃竟也成了催眠的节奏。她声音慵然,“说话还当要注意分寸,何必在人背后口舌呢?下次,若是真有此惑,当是面对面儿的问太子爷才是。”
这话说完,脚夫的脚下都险是一个踉跄。
这、太子妃就这么御下的来着?!太子妃可是世家女啊,这世家女……门风都这么剽悍的吗?
又听嬛衣颇为羞惭道,“太子妃教训的是,下次合该奴婢请侧妃赐教,因何没规矩不跟从主母脚步,竟擅去拦截太子爷。”
脚夫差点儿没一手滑,把符长宁就给摔出去。幸好那八位脚夫都是惯有经验之人,没等手滑犯了大错儿,就先给人稳住了。故此晕晕乎乎昏昏欲睡的符长宁,竟也没感觉得到。
正和殿是隶属凤鸣宫,距离东宫很是不远。再加上脚夫听了符长宁的训话,跟活见了鬼似的脚步如风的抬着人往东宫跑,没多大一会儿符长宁一行人就到了东宫。
先是来了一大群奴婢太监的迎接,符长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