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想着,现在建立了坞堡,田地树木这些一应纳税大项都还没有开始实施,单交了所在地皮所需要的税务就没问题。而真正当他们开始丰富坞堡中的内容之时,大概也到了沈从景的身份逐渐明朗化的时候。在那个时候,谁还会不开眼的要求沈从景去纳税?
但是这些税务,沈从景不交,就不代表没有。
他们还会平均分摊到当地其他百姓的头上。
这就是朝廷。这就是符长宁,符长宁早已想到了这些,只不过她并不在乎。
而沈从景,在看着这即将建成的坞堡时,心中却十分复杂。
不过现下这些问题,无论沈从景是如何困扰,他也是无法改变现状的。而真正能改变沈从景命运的一道旨意,正从皇宫大内之中快马加鞭的赶出,让当时正候在沈府的符长宁,接了个正着儿。
皇帝有动作了,他要将儿子名正言顺的接进宫里来!而与此同时,穆太师派来监视沈府的人,也慌了神儿的往穆府跑,“去!去!快去告诉老爷!那个聂家可能先一步请旨了!”
——事情是这样的。这几日聂衡总是往沈府跑,再加上之前聂隐香在建宁路上和沈府中闹的那么一出儿,让穆家的探子看的是清清楚楚。穆家探子就告诉了穆太师,有人跟咱们家小姐抢夫君了!就是那个聂家无法无天的小丫头!聂隐香!
但是穆太师什么人?老谋深算的老狐狸,自然不可能凭着捕风捉影的那么一二句话,就认定了这件事儿。更何况他也还没认准这女婿呢。但是也不能完全不把这事当回事儿,毕竟女儿喜欢着小子。所以穆太师对那探子说,给我好好盯准了沈府,一有动静,立时来报!——这边儿穆太师说完了,看着探子飞快跑出去的身影,还挺沾沾自喜,自己的女儿就是有眼光,看上的人都不一般,这不,那疯疯癫癫的丫头也看中自个儿的“准女婿”了吧。
穆太师完全忘了,前一刻,他还嫌弃着人家是白身呢。
于是这一天,皇宫里头阵仗浩荡的传出了旨意的时候,探子正在沈府门口儿装算命的瞎子。他看见皇帝仪仗的时候还心中暗想,这又是哪家被皇帝突然器重啦?
不想,颁旨的大太监一溜快马加鞭,居然到了沈门口儿停下来了!这是怎么回事儿啊?穆家的探子抓耳挠腮的想知道,这沈府到底是撞了什么大运。只是这穆太师的探子再怎么手眼通天也不可能混到人家府里去探听皇帝到底颁的是什么旨。但要说这沈家没有一个人在朝廷为官,皇帝不可能认识这么一家子的白板儿的。所以四下这么一联想,那探子就知道了,这是聂家求亲的旨意吧!
吓得这探子,二话没说就一溜烟儿回去通报了。
穆太师听完了,也是吓了一跳。他正跟这儿和他新纳的那名年轻貌美的小妾烹茶煮酒呢,这小妾年方十八,比穆太师他自己闺女也没大几岁去。听了这话,穆太师手一抖,那手上刚煮好的滚烫热茶,就泼在了小妾薄如蝉翼的春衫上了。
“哎呀!”小妾娇滴滴的痛呼一声。
没想穆太师根本没在意。他也顾不得爱妾细腻的肌肤被烫得通红,穆太师满心都是懊丧啊,居然真让那聂家小子抢先一步,把自个儿的女婿抢走了吗?
但是穆太师转念一想,近儿个也有听到过皇帝要下旨给谁赐婚的风声啊,不能瞒的如此严实吧?不过也说不好,既然自己都能知道聂家看中了沈女婿,那保不齐,聂家也知道自己对沈女婿有意啊?
嗯,聂家那小子跟小狐狸似的,平日看起来老实巴交儿的,其实,坏着呢!穆太师越想越有可能,再一想自己闺女那冷飕飕的眼神,摔了茶杯,酒也不喝了,妾也不搂了,不行,去皇宫找皇帝问个清楚才是!
慌慌张张的让人备马,一路去了。
可是穆太师这脚刚出太师府门口儿,那边就想起来了,不对,不对的啊。自己这会儿去皇宫,那边儿旨意一颁下来了,就算是找到皇帝问清楚了,那也无济于事了啊!
那、那怎么办?
不行,自个儿还得先去那沈府,拦旨!
穆太师一直是个想做什么就要做什么的洒脱汉子,想当年那也是风流倜傥放浪不羁的一个人,当时因是个美少年,所以从不会有人觉得他真讨人厌。反而在有人批评他的时候,还有有人站出来帮他说话,“真性情也!”
同样的,现在他人到中年,仍是位美髯客,长须飘飘,眉深湛目,就算是做了再出格儿的事儿,人也只是背后说说。真当面瞧见了他那么好看的一张脸,也就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穆太师衣衫带尘的就骑马去了沈府。
他就住在权贵集中的那条街,南乡苑长街,距离沈府,也就那么半条街的路。故此穆太师快马加鞭的赶到之时,旨意恰巧还没有颁布——那颁旨的太监,正跟着符长宁你来我往的笑着推脱她给的“打点”呢。
符长宁长在深宫,又在皇宫里头做了十四年的皇后,自然是最懂得这些人情世故。她么很是知道,宁得罪阎王,不得罪小鬼。所以符长宁一上来没说别的,先封了包银子给那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