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上一世,她是最后一统天下的荣国的皇后,虽没能活到能安享荣光的时候就让人给赐死了,但那么多年的母仪天下,也不是凭白就摆出那么一个姿态的。就是单说现在,符长宁那也是天岚国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天岚国的皇帝符易,和她的生母皇后娘娘,虽说未见得有多么的关心她、怜爱她,但那也是有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好穿的尽先想着符长宁。
这样的娇养下来,符长宁眼界自然是非比寻常。
符长宁也不是那种被儿女情长牵绊得裹足不前的主儿,这下里不再纠结着那缸子莫名其妙的醋意,回过了神,再顺着沈从景的目光往上一瞧,看到了“醉仙楼”上菱窗之中那女子的临窗风姿,心中就有了数儿。
于是还没待沈从景开口拒绝,她就先扬起笑脸,回那侍婢,“如此,自然不好辜负佳人美意了……”
沈从景听了符长宁的话,有些讶异的侧头看她一眼。符长宁满不在乎的笑了一笑,站起身,率先一步走向了那大名鼎鼎的“醉仙楼”。
那传话的小丫鬟看事情这么容易办到,自然是喜不自胜,忙从旁引导,还一边美目涟涟的望着脚步略有迟疑的沈从景。
沈从景看人家都这样了,也只好摸了摸鼻尖儿,付账走人。
“醉仙楼”是京都第一大的酒楼。这或人或物,但凡沾上了“第一”这个名头,自然就有无数人趋之若鹜,为之抛洒金银——甭管这地方,它是真好还是假孬。
“醉仙楼”也是一样。
从刚进去开始,符长宁就感觉到一阵热气扑面。“醉仙楼”里面倒是没有普通茶楼酒肆那样,有人放生高喊,没规没距。只是虽然它的大堂也文雅的格成了一个个小包间儿,但人数之多,使得这酒楼再怎么窗棂四开,也有种挥之不去的烦闷之感。
倒是有些让符长宁对这个久居盛名不下的酒楼,有些失望了。
沈从景倒是没有在意这许多。
他快走两步跟上了符长宁的步伐,仍是那吊儿郎当的笑,削薄的菱唇歪着,斜着身子在符长宁耳旁低声道,“你莫不是换上了这身男装,就连喜好也变了?怎的如此轻而易举的应下了那‘美人之约’?”
符长宁没有理会沈从景那酸溜溜的话语,径直随着那丫头的带路,提着袍摆就上了“醉仙楼”的第三层。
“醉仙楼”的待客是有讲究的。
虽说,“醉仙楼”的一层大堂也是分割错落的小雅间,但却是有钱就能进来的。第二层是一些稍大一些的包间,专给达官显贵入座。而那第三层,却是专门供给建蒙国权贵顶端之人设座的了。
而刚入了三层,就是带甲侍卫重兵把守,那浑身的凛冽杀气,不像是皇宫之中的骁骑卫,反倒像是曾上阵杀敌的边关将士。
这样的人来给这女子护卫?好大的气派啊。
那女子,到底是什么人?
不过答案就是近在眼前了。
符长宁看着不远处那坐在层层守卫中仍旧淡然饮茶的月白纱衣的女子,唇角勾出一丝笑容。
“小姐,人带来了……”那侍婢恭恭敬敬的上前,躬身道。
“嗯。”正袖手引茶的女子闻言淡淡应一声,然后放下手中茶具,转过脸,不笑,却又语声温和的道,“小女子见二位公子风姿绰绰,不似凡人,这才有意结识,不知是否唐突了两位公子?”
一上来,不叫人坐,不介绍,径就是一句看似客气的问话。
这女子,好大的排场!
符长宁和沈从景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哦,不小心玩大了,这女子,看起来还真不像是普通官宦人家的小姐呢!
方才离得远了,没好好儿的观察。这下这么近,符长宁终于看到了,这女子穿的一身竟是“天水碧”做的衣裙!
所谓“天水碧”,是一种似绸非绸,似绢非绢的料子。这料子妙就妙在经纬织线不是一种颜色的,所以这料子横看侧看,都并非完全一样。这样的料子做衣裳,行动若朝霞流云,光华灿灿,是以十分受贵女们追捧。
但追捧归追捧,“天水碧”有价无市,是轻易买不到的。
尤其是,做衣服的这么一整块的料子。
符长宁做公主的时候,都没能得到过一匹天水碧,还是她在做了荣国皇后,最得圣心的那一段时间,有人进贡这料子,一共不过一身衣裙的量,祁烈见她喜欢,也就尽数给她了。
其余的,再没有了。
真是好名贵的一身行头啊。
上下打量完了,也感叹完了,于是开口的还是符长宁——沈从景打从一开始就对应付这类娇小姐没什么太大的兴趣。
“姑娘多虑了。得见姑娘天人之姿,该是我等幸事才对。”符长宁随手从沈从景腰间抽出折扇,“唰”的打开,展露出自以为俊美无俦的笑容。
一旁被临场抽了折扇的沈从景抽了抽嘴角,没吭声。
那女子却不卖符长宁的面子。
打从她在楼上见到这二人开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