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庙中。
几千人肃穆的站在通道的两侧, 静静的等待着。
八月的太阳烈得很, 已经有很多人被汗水湿透了朝服。
久候不至,人群中渐渐得有了骚动。
“钱公,这是有了变化了?”陈于廷低声的问道。
钱谦益慢慢的伸手抹去鼻尖的汗水, 淡淡的道:“能有什么变化?”
陈于廷扯动嘴角,算是笑了笑。
这个时候, 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
因为该说的,该做的, 早早就全部完成了。
他真心的笑了, 三党联合围攻东林党的时代, 终于结束了。
几步之外,郑三俊看着陈于廷嘴角的笑容,心里又纠结了几分。
他默默的, 小心的扫视四周, 又看到了乔允升眼中的兴奋。
郑三俊终于暗暗的叹了口气。
在这个时候, 就沉不住气了,恐怕会被其他人看出破绽啊。
偶尔有一阵风吹来, 却丝毫没有感觉到凉意,热烘烘的, 又是一脸的沙土。
几千人又开始默默的站立, 谁也不再说话。
立在前面的韩爌脸色平静,他在进宫后,得到了一个消息。
宫里的太医, 全部出宫了。
难道,筹划了多年的大计,要输在天意上?
……
朱墙之内。
魏忠贤急的跳脚:“曹公,万岁究竟怎么了?”
曹化淳汗水已经渗透到了眼睛中,他不停的擦抹着,低声怒道:“来人,把他赶出去!”
王承恩带着几个小太监急忙跑了过来,把魏忠贤撵了出去。
魏忠贤出了门,又在回廊中转了几圈,进了一间厢房,脸上的焦虑和痛苦,立刻消失了,反倒多了一丝狞笑。
曹化淳以为信王当了皇帝,他这个大伴就能压他一头了?笑话!
只是,朱由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魏忠贤惊疑不定,朱由检身体健健康康的,更不是一个跳脱胡闹的人,到底发生了什么?是谁对朱由检下了手?
想到弑君二字,即使是胆大包天的九千岁魏忠贤,忍不住也颤抖了一下。
……
华丽的床上,朱由检笔直的躺着,一动不动。
“殿下!殿下!”几个女子急切的呼唤着。
某个太医颤抖着道:“微臣惶恐……”脉象平稳,毫无病症。他根本看不出朱由检有什么异常。
其余太医同样束手无策。
朱由检已经躺了快一个时辰了,宫里的太医尽数被招了过来,却没有一个人能找到病症的原因。
“废物!”一向稳重端庄的信王妃周氏大骂。
太医们急忙低下头。
“要是信王殿下有个……你们全部处斩!”又跑了回来的魏忠贤,在屋外大声的喊。
几个太医一惊,急忙信王妃,信王妃竟然没有反驳。
有个太医立刻就晕了过去,其余人急忙扶住。
“微臣有个办法。”一个太医鼓起勇气,咬牙道。
“殿下可能是血气过旺,心血失调……”
其余太医已经在心里暗骂,胡说八道!
“……以微臣之见,不如试试水蛭……”
信王妃严厉的看着其余太医:“你们怎么看?”
其余太医苦笑,能怎么看,只能是随便乱试了,反正水蛭也不会让信王变成死人。
但太医们都沉默着,一口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发出了什么声音,引起了其余人的误会。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要是简单无害的水蛭疗法后,信王竟然死了,又如何是好?
“那就试试!”信王妃看着其余太医沉默,明白这至少是风险极小的手段,咬牙道。
太医在药箱中胡乱的翻找着,终于找到了水蛭,他看看四周的同行,眼神中尽是无奈。
区区水蛭能治疗屁个毛病?
他一咬牙,将水蛭向朱由检的手腕上放了过去。
一只洁白的手,紧紧的握住了太医的手腕。
“大胆!本王砍死你丫的!”
病床上的朱由检恶狠狠的盯着太医。
“殿下!”信王妃喜极而泣,大声的哭喊。
“殿下!”曹化淳嘶声裂肺的大叫。
“殿下!”太医们泪水满面的大叫。
一直听着屋内动静的魏忠贤莫名其妙,难道信王死了?
“殿下!”他立刻跪在地上,大声的叫喊。
“殿下!”附近的奴婢护卫急忙跪下,大声的喊。
远处,正急的团团乱转的礼部官员,脚下一软。
大明朝的新皇帝,还没有登基,就驾崩了?
大明天下,谁主浮沉?
“闭嘴!喊个毛啊!”房门被推开,朱由检大步踏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