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前进几步都要倒下一排尸体。秦军披着的钜甲有瑕,齐军披着的钜甲竟然也有瑕,不需要冲矛,只要大力的捅刺,甲衣就会出现块块龟甲一样的裂纹,而后整块掉落,而坚固锐利的矛锋也会在这种攒刺中崩坏。
白林站立的戎车距离不断推进的战线只有五十步,生怕白林听不见的令骑用最大的声音喊道:“大将军有命:半个时辰必要击破齐人阵列,不破,斩!”
“大将军已无恙否?!”白林不在意军令,他从军令中读出这是王翦的亲命。
“然也。”令骑不知白林如何看出大将军昏厥的,他只是道:“大将军命将军……”
“此从战死齐卒身上所得,速速交予大将军,我不知何故。”白林将手中的一副钜甲一支钜矛交给令骑,钜甲上有龟甲般的破口,钜矛坚硬的矛锋也罕见的崩裂,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少府的产物,可上面明明有楚国钜铁府工匠的勒名,这是实打实的楚制兵甲。
“这是为何?”前阵还在厮杀,指挥作战的白林却让令骑带回一套损毁的兵甲。王翦不是冶铁师匠,并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好在幕府兵法谋士中有精通兵甲的谋士。
“禀大将军,此荆人钜铁府所造也。”兵法谋士朱通拿起兵甲看了几眼,一看铁质便知道这是楚制钜铁兵甲,再看勒文和工师姓名,更加确定。
“为何如此?”王翦懂得白林特意将这套兵甲交给自己看的意思。楚军依仗的就是兵甲,现在兵甲奇怪的破损,这就很让人深思了。这可是从齐卒身上得到的兵甲。
“禀大将军,我军用铁质兵甲未久,下臣不知也。”朱通无奈道。
“你等以为如何?”王翦看向其余谋士。天文、地利、兵法、通粮、奋威、旗鼓、股肱、通才、权士、耳目、爪牙、羽翼、术士、方士、法算,一个幕府包含这些人才,编制最少七十二人。像秦军这样的大幕府,仅仅兵法谋士就有上百人。
王翦的目光在几百名谋士身上打转,希望有人知道是什么原因使得兵甲破损。令失望的是,连无所不知的通才都不知道兵甲为何会如此破损。
“罢了。”他失望道。拿起这幅带有破口的钜甲端倪,不知为何他忽然抓住上面的一片肩甲硬拗。王翦没有手衣,零下二十度皮肤接触金属便会发生粘皮。他的手瞬间黏在了甲片上,诸人正要说不可时,‘啪!’,这片钜甲竟然被王翦硬生生拗断了。
“啊——!”全场皆惊,连扶苏都吓了一跳。王翦再勇猛也不可能单凭手上的力量拗断钜甲,他最多是拗弯这片钜甲,可他就是拗断了。
用手拗断一片钜甲,王翦自己也不敢相信,精神上的剧震使得他不顾被冻住的双手,连皮带肉的撕下,再去拗另一片更宽厚的钜甲。往日坚固坚硬的钜甲此时变成了瓦片,一拗即断。
没有谋士知道这是为什么,只有亚里士多德四世全身抖糠一样颤抖,嘴里用希腊语喊道:“皮赛亚斯!皮赛亚斯!皮赛亚斯……”
“老师、老师……”在旁人看来亚里士多德四世可能是疯了,唯有扶苏清楚他是知道了答案。
“皮赛亚斯,玛萨利亚人,他驾驶的商船躲过迦太基人,驶出了达赫拉克勒斯石柱。在石柱外面的海洋找到了一片出产锡料的岛屿,他将那里命名为不列颠。”亚里士多德四世语速极快,说起一百多年前马萨利亚(今法国马赛)的一个希腊人。“他继续向北航向寻找珍贵的琥珀,当地的凯尔特人告诉他,琥珀来自更北的海域,但是那里是天空和海洋的尽头,只有永远照耀的火焰。
他去了那里。那里既没有陆地,也没有海洋,也没有天空。大地、海洋、万事万物都浮在所有元素的混合中。虽然那里有永远照耀的火焰,但巨大无比的冰让那里非常寒冷。因为太过寒冷,最坚固的赛里斯铁也会像枯树枝那样轻易折断,唯有铜才能使用……”
。妙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