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容绚继续说下去,不疾不徐的向博物馆漫步。
李容绚凝视着成默和他在水泥地面投射下的黝黑影子,想要说点什么,却发现不知不觉成默距离她已经有了不短的一段距离。朋友们的喊声又响了起来,她放弃了心中隐约的悔意,回应了朋友们的呼唤。
成默当然不像李容绚想象中会在意她说的话。对他来说,所有在普通人中所经历的一切,都有种居高临下的疏离感,就像是作者进入了自己笔下的世界,以上帝视角观察着一众配角和路人角色。而那些人茫然不知,他们遇到了命运的主宰者。
他行走在前往博物馆的路途中,相对于去竞技馆熙熙囔囔的人群,这边要清净很多。除了个别需要进入“古巴比伦遗迹之地”入口的载体,只有零星的里世界黑市商人在兜售技能和装备,以及一些载体警卫虎视眈眈的注视着每一个人。
这让他有置身于某个游戏场景中的错觉,其他的人全是npc,只有他是能够掌控一切的人。
成默时长会警醒,不要产生这种如神祇般高高在上的感觉,然后每当他走这些人中间,这种感觉便会油然而生。不论他如何放平心态,他不再是普通人,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与其说自己是神,不如说自己是更高阶的生命体。
这种维度类似人类与蚂蚁。
他曾经也是只蚂蚁,但他如今变成了人,因此无论他怎么样去俯身,去平视,去融入,都做不到了,他的身躯太庞大,视角已完全不同。
就像是如今,他拥有无敌的能力,他拥有漫长的生命,他能随便的改变一个人的命运,他能轻易的消灭一个国家、一个族群不论他如何假装自己还是只蚂蚁,他都不再能像蚂蚁一样在蚂蚁中生活了。
他很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可他还是想要尝试,尝试假如自己像李济庭一样,不停的变幻身份,能不能平淡的在人群中度过漫长的时间。
似乎是可以作为观察者存在,但你能忍住不改变周围的人的命运吗?
能吗?
在最接近他的那些人中。
白秀秀的答案是改变一群人的命运。
谢旻韫的答案是改变所有人的命运。
雅典娜的答案是无视所有人的命运。
拿破仑的答案是什么?也许是想要改变他的命运,杀死他这位新神。
成默还没有找到属于他的答案。
他走到了博物馆的大门下方,这个四四方方的盒子像是岩石建造的“石立方”,周围一扇窗户都没有,墙壁上也没有任何文字,但通向正门的台阶上刻满了阿拉伯语言的铭文。他拾阶而上,灰霾的天空闪耀着几粒淡淡的星子,极目能看到隐约的星河,在弥漫雾气的光带下方,巨大的立方体如同屹立在地球上的某颗坠落在凡间星辰的坟茔。
台阶的最上方,位于正门的中线位置,竖起了十二座石碑,它们排成一线直到大门口,就像是把门前的一小片广场切割成两半的栏杆。
成默看到第一块石碑上用阿拉伯语刻着“我们有责任拯救任何人”,这是阿拉伯世界的哲学家伊本·图斐利的名言。
他又看向了第二块石碑,同样是阿拉伯语,上面镌刻着“获得智慧的第一步是保持沉默,第二步是倾听,第三步是记忆,第四步是实践,第五步是教导他人。”这句名言来自被誉为世界医学之父的伊本·西拿。
接着成默又看到了拉丁文、西班牙文、德语、还有中文,来自老子的《道德经》——“万物之始,大道至简,衍化至繁。”
而最后一块石碑,上面用英语刻着康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那句话——“有两种东西,我对它们的思考越是深沉和持久,它们在我心灵中唤起的惊奇和敬畏就会日新月异,不断增长,这就是我头顶上浩瀚灿烂的星空和心中的道德定律。”
这句名言说实话有些烂俗,许多许多年前,成默是嗤之以鼻的。但此时此刻他驻足在这块石碑前,却生出与年少时截然不同的感受。这种变化不全是来自阅历和心境,更多的是来自自身能力的超越,所导致的“星空”和“道德”,成为了完全不同的东西。
就在成默凝眸沉思之际,身后传来了一群人嘈杂的喧闹,打破了博物馆的静谧。
成默没有回头,他专注的凝视着这句话,追问自己的内心,“星空”和“道德”,于他而言,现在究竟是什么。
“兄弟,谢谢你赞助了我们每人一辆超跑。”
旁边传来了意义难辨的调侃,他转头,看到了刚才在广场上和李容绚打招呼的那群棒子。对他说话的正是昨天还和李容绚争执了一番的棒子,对方微笑注视着他,那笑容看似善意,实则底色很复杂,嫉妒、不满、羡慕、反感和讨好他不想理会,便继续看着石碑一言不发。
棒子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变得难堪,他伸手去拍成默的肩膀,却被李容绚给拦住了,她低声斥责道:“南向贺,别没事找事。”
走在南向贺身边的另一个高一点染成白毛的棒子邀住了南向贺的肩膀,“走吧,你又不是身材火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