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卓在石头边,将外套脱掉,包着一个兜,放着挣扎的鱼。
不断的抓上鱼,没一会儿,就有十几条。
拿回去时,天已经暮色。
楚剧和蔡北周压着一头肥硕的母鹿,楚剧一刀捅进鹿的脖子里,鲜血流出了,佟祐拿着铁锅接着血。
颜卓脑海中突然闪出一个人的名字,杨非败。
然后是一张俊美的脸,紫色瞳孔里同时带着梦幻与邪恶,那人危险的迷人气息清晰的浮上来,仿若方才刚刚离去。
俢壹换了他一声,他才从这美丽的幻境中醒过来,侧头迷茫的看着少年黝黑的脸。
俢壹伸伸手,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笑着:“师傅,鱼给我吧!”
颜卓递给他,走到楚剧身后,楚剧指挥着俞蓉:“给她喝一碗热血。”
俞蓉拿着木碗走上前。
颜卓伸手拍着楚剧的肩膀:“抓活的,厉害呀!”
楚剧从死去的鹿身上站起来,对着颜卓冷呵呵笑:“小意思。”
颜卓笑,回头指着架起的锅:“我们也抓了很多鱼,今天可以吃烤鹿肉喝鱼汤。”
楚剧往火旁走了几步,一下子摊到地上:“好啊,做好了叫我。我先睡一觉。”
颜卓皱皱眉头:“景芝生病了,烤鹿这种事你不亲自动手,谁烤的好吃?”说完踢了他一脚,踢到屁股上。
楚剧闭上的眼睛又睁开,横了他一眼:“老子累了。”
颜卓又踢他一脚:“别说笑了,快起来。”
楚剧闭上眼睛不再理他。
颜卓又踢了他两脚,楚剧皆没有理他,回头,见众人都眼巴巴的瞧着他。
他摊摊手:“撒点盐烤烤,将就吧!翻勤一点应该没有问题。”
十几人齐心协力将肉切小,用削尖木棒穿起来,架上大火烤。四月下旬的晚上还是很冷,月辉清白明亮。
颜卓走到抓鱼的石头上坐着,水塘里倒映着月亮和星星,他脑海中再次浮现那人的脸,可能回忆悠远迷人,也可能是夜太忧郁,他居然感觉愧疚与难过。
想起离去之时,金色的晨曦铺满世界,璎卿问他,是不是舍不得。
他悲哀的笑笑,她永远不会明白,自己为什么难过。
苏鸿培拿着几串肉走近,颜卓侧头看他,伸手对他招了招:“鸿培,上来坐。”
苏鸿培跃上石头,坐在他身侧,将肉递给他:“老师,尝尝,味道还不错!”
颜卓点头,接过,吃了一个:“很香。”
苏鸿培笑:“那就多吃点。”说完又递过去一串。
“你也吃啊!”
“好。”
两个人将肉串吃完之后,又坐了一会儿。
颜卓双手撑在身后,望着天空的月亮。
“王上那么器重司马大人,应该不会对他怎么样。”
颜卓侧头,笑了笑,点点头。
“老师,我很好奇,您当初为什么要帮吴阁主。”
颜卓又将目光望向月亮,顿了顿才道:“他送了我一件金蝉衣,救了我一命,帮他,是为了还他。”
“可是,这搭上了颜家和您的前途,您现在还要赶去他身边帮他吗?”
“我不是去帮他,我是去救颜康。只有救了颜康,我父亲和母亲才有希望活下来。”
苏鸿培顿住,好半晌又问:“老师你,很爱公主?”语气带着试探。
颜卓没有回答他。
“那两年前为什么要离开呢?”
颜卓收回手坐直:“两年前我才十七岁,懂个屁!”他对着他摊摊手,“这就是情劫,就是磨难知道吗?就如你和文玉,你们后面也不知多久才能见面。”他顿了顿,语气颇为不满,轻轻呢喃:“也不知这劫是他历还是我历。”
扯到文玉,苏鸿培脸一红,好在黑夜中也看不清楚。
颜卓说着,火有点大:“我总会找个机会让吴先知把这笔账还了。”
他想了想:“得想个长远之计,他信息罗网太强大,前些日子搞得我像瞎了一样。”侧头看着苏鸿培,“有什么好建议就提一提。”
苏鸿培点头:“我问问辅先,他点子最多。”
颜卓点头:“辅先很聪明,很懂得拿捏人心,施展计谋。”
轮流值班,睡了一夜,早晨起来,景芝已经好了很多。
又快马赶了六日到神都。
一群人刚到神都城边,吴先知的贴身总管殷蓉就来接他们,一路上山,穿过一个山洞,就见一片开阔土地,半山之中矗立的楼阁风格华丽,是吴先知喜欢的样子。
他们上了楼阁,吴先知在宽阔的大殿中等着他。
都已经十几日没有换过衣服洗过澡,颜卓此时身上的黑袍沾满了灰尘与污渍,头发用布带绑着,也已经松散,脸上胡子拉渣,眼中布满血丝,犹如一个衣衫褴露的乞丐。
后面跟上来的十六人也差不多都是那个风尘仆仆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