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相聚
“大洼家的,你家做的是什么?怎么这么香。”一粗衣妇人抱着一岁大的孩子在门口外探头往里看。
低矮的屋子出来个素头粗衣妇女,瘦削让颊骨高高突起,瘦削让下巴尖突出。“也没什么,就是将薯粉和芋头粉揉饼子,放薄薄的油煎了煎。”
“是该的,你家男人孩子都在外面抗麻包袋,没油会弄坏身子的。”抱孩子的妇人眼巴巴的说。
“孩子他舅舅在深山猎了头野猪,送了些过来,还剩下一小块,本来想给你送去既然你来了就自己进来拿吧。”
“唉唉。”妇人抱着孩子快步走进去,“这个恩情我记着,等熬过这断苦日子必定还你十倍。”
主人家淡笑,“不求你还十倍,以后多帮忙就好。”
“娘,你又把家里的东西送人了!”
妇人摸着闺女的大脑袋,脑大身子小典型的饥荒过来者。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那人家里也不好,家里老残病弱多全靠男人在外面抗包,换来的粮食都不够吃怎么会有油?!
自从有麻布袋出现,刘涛就让人大量制造,装土填缺口并将腐蚀坏掉的河堤挖开全都填上泥土包。
就因为这个决定给黄河流域的灾民带去生机,妇人麻布,男人挖土装袋抗麻布包,老人孩子上山找松脂、挖野菜、找吃食。
热火朝天的河堤边响起敲锣声,只穿着短裤头的汉子纷纷放下手里的东西,跑去排队领粮食。
靠近大道的一处棚子里坐着三位书卷小吏,桌子上摆着一箩筐牌子,牌子写着半斤、一斤、两斤、三斤不等。
不远处有一被重兵把守的粮仓,这是给劳役领粮食的地方。这里都是用劳力换粮食,不见一分钱。
“名字。”小吏头也不抬问轮到的汉子。
“张家口胡同,张三。”
“三斤,要什么粉?今天来了新的木薯粉。要什么粉?”
“木薯粉不是会吃死人吗?”
“不会,中毒部分已经被大夫弄出来了。一百个人吃了都死不了,要不要。木薯粉一斤被番薯粉多三两。要吗?”
“要,要,一斤木薯粉,一斤半番薯粉,半斤米粉。”家里有饿惨的小孩,肠胃弱,要好好养养。
小吏扔几个牌上去,汉子拿着牌子拿出自己的布袋子往粮仓走去。
“下一个,叫什么?”
“西街胡同的张大麻,要一斤薯粉,一斤米粉。”
“你一个孤身汉子要什么米粉?挨饿吗?”明显小吏是认识这位张大麻的。
米粉与薯粉是不对等的,米粉一斤八两,薯粉一斤就是足量的一斤。
“嘿嘿,家里多了个婆娘。”
“好事啊,你这个寡人也有人要了。”后面有个相熟的人捶张麻子一下。
张麻子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皮,“这不是有粮食吗?”
“张麻子你可要看仔细了,莫要被跑了。”
“不会,俺有粮食,那女的是自愿跟我的。”
“张麻子就能大半个月才得两斤粮食养得起吗?”后面依旧单身的人羡慕嫉妒。
“滚蛋,老子力气大了,今天抗了十五包。你有我多吗?”张麻子昂高头就喊。眼稍扫到大道另一头的马车。
在张麻子的示意下,大家都看到那辆青黑的马车。马车很不起眼,周边没有一点儿标志,马车夫都是个车把式,懂事的躲在马屁股后面挡住外人的探视。
马车帘动了下,不久马夫赶马离开。
张麻子问小吏,“那是谁?”
“看那马就知道是外地来的,这里的马不是瘦成骨就是高头的战马,不是这里的人。”跟在张麻子后面的人分析。
小吏没好气的瞪一眼自家的邻居的邻居的邻居,“那是你们的东家夫人,跟着这一船薯粉过来的。你们的要感谢,要不是东家夫人你们还在饿肚子。”
说实话薯粉确实比成个的番薯好吃,也更耐储存。灾民的喜爱,廉价、抵饿。
“东家夫人?不就是刘大人的……”在小吏的眼瞪下后面的人不敢多说。
小吏等人也是猜测,昨晚有大车队出入刘大人府邸,出先了好几位丫鬟,他们猜测可能是刘夫人到了。
小吏们都知道与他们买卖粮食的是刘大人有关的商队,这些粉都是刘大人找来的。小吏都认定刘涛就是他们的东家。
“我们是该好好感谢她,要是没有这些粉,我们会像几年前的水灾那样被活活饿死。”一位稍沉稳的汉子上前,“听说有木薯粉是吗?”
官府是发了灾粮,但怎么吃都不能熬到地里的粮食成熟。青黄不接的日子里卖子卖女,卖妻儿,饿死老人是常有的事。
被卖、饿死的人熬过灾难来临的那一刻却没有等到丰年!
“洪镖头,您要换?您有五斤的粮。”小吏找到记录洪镖头的那一页。
“嗯,换四斤木薯粉,一斤米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