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悦得意地点了点头:“这是我们当时世家高门在王凝之的召集之下,秘密商议的结果,不过当时我们还不知道有黑手乾坤在后面操纵一切,更不知道天道盟的事,但王凝之说,司马道子把持朝政,想要以宗室身份夺回权力,谢家为国立有大功,虽然有私组军队的事,但罪不至于交出相位,受如此打压,王恭和殷仲堪皆是我世家子弟,执掌大州,以制衡司马氏的宗室皇权,但司马道子却收买刘牢之,借口他们起兵谋反,将王恭杀害,王恭已死,下一个可能就是我们各家,而制衡司马氏皇族,不让其能对世家高门任加诛杀,则是我们自建国以来的共识,所以,要坚决拒绝跟司马道子的合作,我们有各种朝廷历代皇帝规定的免税免赋的皇命,他也奈何不了我们。”
“于是司马道子很快就没了兵粮供应,而且也没有人力资源可用,说白了,吴地的庄园,人丁都是控制在世家大族的手中,如果我们不配合,那他是收不到什么税赋的,连京城百官的俸禄都未必开得出来,更不用说养活刘牢之的数万北府军。他后来想搞乐属,征调吴地的庄丁们从军,其实也不一定是真的要自己搞一支军队,更可能的,是让这些庄丁去他还能掌握的淮南,江北等地去开荒屯垦,有了十万左右的壮男,起码供应几万大军的军粮,还是没有问题的。”
陶渊明的脸色微微一变:“原来他是要找男丁去种地啊,我说呢,找些庄客农夫,全无军事素质的人,又怎么能打仗?放着刘牢之的数万虎狼北府军不用,自己再搞一支军队,这得是怎么个天才才能想出的?看来司马元显比我想的要精明点,明着建军,实际是找人去种地啊。”
庾悦哈哈一笑:“只不过,他死在了自己的这种小聪明上,就算我们世家高门没有办法明确地拒绝他,因为他拿隐户藏丁之事来威胁我们,我们没有办法,也只能装模作样地把这些诏令下达,看这些庄客们是不是自愿从军,我们本以为是他们这些壮丁不愿意从军远离家乡,所以会逃亡,可我们没想到是,居然有妖贼从中作乱,干脆直接让这些庄客们谋反作乱了。这就是孙恩之乱的由来。”
陶渊明叹了口气:“司马元显这小孩儿虽然年纪不大,但其实肚子里坏水倒是不少,他让这些庄客们屯田种地,以后就能把这些人控制在手中成为司马家的军户,又因为是在刘牢之的驻地种地,也能慢慢地通过把这些人编进北府军,然后渗透进刘牢之的势力范围之内,假以时日,他也许会拉拢刘毅,何无忌这些小将们去夺刘牢之这些老帅们的权,而刘牢之虽有治军打仗的本事,却缺乏治政能力,以后可以架空后把他们明升暗降,赋与一些品级高而无实权的闲职来打发,这样一来,只要不停地有新一代想要上位的北府军将校们,司马元显就可以一直控制北府军,一批批地换血,这就是我说的,给人上升的希望。”
庾悦咽了一泡口水:“原来你说的上升,是这个意思,把老将明升暗降调离军队,然后让新一辈的将校顶了老将们的位置,这样就是分化瓦解这些武夫集团,让他们都盯着大帅的位置你争我夺,形不成合力,可真要成了大帅,又坐不了几天,就可以明升暗降地调离军队,这才是控制北府军的办法啊。”
陶渊明微微一笑:“其实现在刘裕也是这样做的,建义成功以后,他的战友兄弟们看着是到了各个大州当了刺史,但也是离开了一线的部队,那些军主,旅帅们,就给新一代的小将少帅们担任,等到刘毅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檀道济,王镇恶,甚至是孟怀玉这样的小辈已经开始威胁他的位置了。至于刘裕,他稳坐北府主将的位置,掌握全国的军队,朝中大权则由刘穆之联合王妙音,通过谢家来掌控,发号施令,如此一文一武,则可保大权永固。”
庾悦咬了咬牙:“所以,只有象你前面所说的那样,让刘裕北伐陷入胶着,困境,打击他的威望,尤其是让将士们意识到,跟着刘寄奴,不仅有性命危险,也不一定能得到想要的升迁,失望之余,还要继续战斗,那就会有全军哗变,给武夫们赶下台的可能了。”
陶渊明哈哈一笑:“是的,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就象当年司马元显的做法,反而激起了民众的愤怒,他以为可以把民众从世家的庄园中解救出来,让他们能从无名之辈变成国家户籍册上的人,可以分到地,以为这样可以把他们从世代为奴的惨景中解救出来,可他却没有考虑到,这些人自己想不想,要不要。”
“对于佃户庄客们来说,虽然在世家的治下,无名无姓,随时也有给扫地出门的风险,平时的劳作也可谓艰苦,但不管怎么说,不用冒着生命危险上战场,也不用承担官府的沉重税赋,虽然有可能日子过得比现在好些,但也可能过得还不如现在,现在的这种日子过了几十年,上百年,他们已经习惯,要让他们冒着性命风险,背井离乡,到北方去面对不可知的未来,他们绝不会觉得这是幸福之事,只会觉得害怕,恐惧,这时候只要有人出来捣乱,夸大未来的风险,那很容易就会引起大规模的动乱与哗变了。”
“孙恩就正好扮演了这个角色,本来五斗米道,天师道就是在底层的这些民众间广为流传,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