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已经中午了，阳光照进了科室的大半，我还是冷得龇牙咧嘴。

就算用了于秋的灵体，于秋的一身本事放我这也是瞎扯，为了防止遇上什么不测，我乖乖躲在画里，这会儿巨幅画像里，一位长相俊美温雅谦和的医师……在瑟瑟发抖。

程哲之坐在我旁边，一边帮我望风，一边……数落我。

“沈子琛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傻的，我真是要急死了万一他不回来了我看你怎么办，你有智商么你，你还硕士毕业，你这点智商你怎么毕业的……”

我也没见过这么能扯的你啊程大帅哥……

——我在心里默默吐槽，平日里看程哲之那么帅气又温柔，没想到啰嗦起来还真不是个省心的，这么为他人劳心劳肺，果然是个当护士……啊不护师的料。

阳光的温度我一点也感觉不到，反而觉得有点刺眼，心里默念着于秋大大您快回来吧我从没有这么想念您，一边双手环胸瑟瑟发抖。

听着门吱呀一声，好像有人要进来。

程哲之立马对我做了个噤声的姿势，我瞬间会意，做出于秋在原画里的姿势，尽量笑得……温雅谦和。

程哲之则面对我站直了，一副深沉哀思缅怀先烈的表情。

妈呀我好笑怎么办。

进来的竟然是院长。

“小程，你在这？”院长岁数大了，一副厚重的眼镜如他额间的皱纹一般彰显着沧桑。

噗……小程，我又有点想笑。

“是，院长您好。我今天看这间科室的门开了，便想进来瞻仰下于秋医生。听说这幅画画得极真，也极有于秋医生的神韵。”

那啥，可是我没有于秋医生的神韵啊，你能不能别引得他仔细看这幅画好不好啊大哥。不带这么坑队友的啊。

只见院长稳重地点点头：“的确，于秋医生给全院人留下的印象都很深，真正的德高医精。”语毕突然面向我，吓得我险些淡然的微笑绷不住。

“于秋医生。感谢您。”

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哇塞，院长给我鞠躬了诶。

随后，他又深深看了我一眼，眉头微蹙。转身对程哲之说：“小程，于秋医生……怎么感觉不大对劲？”

我和程哲之同时心下一沉。

“有吗？”程哲之还算淡定，“没有哪里不对劲啊，于秋医生的眉眼，和生前一模一样。”

“是一模一样。”院长点点头，“就是……”

“他以前有笑得这么猥琐吗？”

这回轮到程哲之想笑了，我看到他额角憋笑憋出的汗珠了。

言毕院长自觉失言，连忙对我说了几声于医生抱歉抱歉后离开了。

看来就连院长也有几分猜到这幅画不是普通的画，畏惧于秋的力量。可我只想说，于秋不在这啊。

院长走后，程哲之没心没肺地大笑了好几声。

“你个没良心的。”我撇撇嘴，背对他。

“那个，在画里背对很诡异的好不好。”

“吓死你算了。”

“吓死我谁给你做吃的啊。”

跟程哲之一句一句聊下去，时间过得倒也快，看着他的影子一点一点拉长，我心里也开始打起了鼓：于秋医生怎么还不回来呢。

程哲之像是看出了我的担心，敛了敛眉，却还是没张口批评我之前的轻率。

“把头从画里伸出来。”

“诶？”

“让我揉揉你。”

“……哦。”

我乖乖地把脑袋伸出来，他也抬起手来揉了揉我发顶，掌心的温度还是那么让人心安。对于身体极寒的我实在是舒服得很。

“乖，不要太担心，他要是真的不回来了，我一定会想办法的。”

他的额头抵在了我的前额上。

“放心吧。”

见我愣住了，他伸手揉了揉我的脸，眼底温和：“于秋的脸还是太骨感了，还是你原来的脸捏的舒服。不过，不管你用的是谁的身体，我都还是一样的。”

……我的妈这种莫名的撩妹感是怎么回事。

临近五点，太阳渐渐靠西了。

陈景渊一刻也不敢松懈，眼前的画像已经快要完工，于秋也开始着急，眼前天渐渐暗了，夕阳在地平线上做着最后的停留，似催命的符咒。

终于，陈景渊画完了最后一笔。

于秋匆匆忙忙说了声谢谢，拿了画像就往外跑。

“医生！”陈景渊抓紧了于秋的手腕，“能不能……别走了？真的不可以……不管那个人了吗？”

于秋的手腕抖了抖，深呼吸了好几次，似乎要记住这为人的感觉。

他回过头来，温和微笑一如当年初见。

“小渊，你说过的。你记忆里的于医生，很干净，很温柔，是绝对绝对不会害人的。”

“所以，我要做那个你怀念着的那个人啊，那个永远不会害人的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