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

文景帝看着朝臣们递上来的折子，大都是替敬王游说的。说他少年英雄，胆色谋略过人，是去淮州的不二人选，可是文景帝却一直留中不发。万家已有十万兵权在手，若再让敬王领兵，那么北冥半壁江山的军权都会落到敬王一党的手里。京城的防卫军，加上他的亲卫，总共不过五万。若敬王真有什么不轨之心，京城危矣。

另外一批人，则是举荐宸王的。尽管只有寥寥数人，但却都是平日里不怎么开口的老臣，其中两位还都是他十分信任倚重之人。若说他们与宸王之间有什么关联，他还真没有查到任何的蛛丝马迹。这几位臣子，都是保皇派，对他忠心耿耿，不会有二心的。

文景帝烦躁的揉了揉太阳穴，举棋不定。

“王仁，什么时辰了？”文景帝着急上火嗓子干涩，声音听起来有些嘶哑。

王公公看了看桌子上的沙漏，答道：“陛下，戌时二刻了。”

文景帝唔了一声，扶着龙椅站起身来，正要挪步，身子却摇晃了两下，重重的跌了回去。王公公吓了一跳，惊呼一声，赶紧上来搀扶。“陛下，陛下没事吧，要召太医吗？”

文景帝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声张。“扶朕去榻上躺着，不许惊动任何人。”

王公公不敢有违，扶着文景帝进了后殿。

文景帝在榻上躺了片刻，才缓过劲儿来。“命人去太医院把何御医找来，就说，朕要问问丽妃的脉案。”

“是，奴婢这就派人去。”王公公不敢耽搁，急急得往殿外走。等到快要走到人多的地方，这才放缓了脚步，装作若无其事的唤来一个小宫婢，吩咐了几句。

两盏茶的功夫之后，何御医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微臣叩见皇上！”

“起身吧。”文景帝有气无力的抬了抬手。

王公公将殿内的宫人全都遣了出去，然后才示意何御医上前给文景帝把脉。“陛下刚刚险些晕倒，何御医赶紧替陛下把把脉。”

何御医吓了一跳，赶紧跪着上前。

他将一块干净的帕子盖在文景帝的手腕处，这才颤歪歪的伸出手去按在了脉络上。说不紧张，那是骗人的。只是，他擅长的是千金科，对病症并无太大的把握。

“有什么话，就直说。”文景帝见他一脸为难的样子，一颗心不由得往下沉。

何御医收回手和帕子，匍匐在地。“启禀皇上，微臣医术有限，不若请擅长此科的张太医来瞧瞧？”

文景帝自然知道张太医的医术要更加高明，只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若传出他身子有恙的消息，怕是很不利。“你且说说看。”

何御医额头上冒着细密的冷汗，却不敢抬手去擦，生怕触怒了帝王。“据脉象来看，乃是虚火旺盛所致。想必是因为天气干燥，再加上，皇上您日理万机，导致身子亏虚，过于疲累。”

文景帝闭着眼睛好一会儿才又睁开。“下去吧。若是旁人问起，你应该知道怎么说吧？”

何御医吓得身子一颤，磕头道：“微臣明白。皇上召见微臣，只是问了一些关于丽妃娘娘肚子里小皇子的事情。”

文景帝见他是个识相的，摆了摆手，让他下去了。

何御医走出勤政殿的时候，后背都汗湿了。被外头的冷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文景帝大晚上的突然召见御医，这么重大的消息，宫里很快就传了个遍。只不过，任凭别人怎么打听，何御医一口咬死，皇上只是突然想起，问问丽妃的身子状况。

后宫的妃子们又是一番羡慕嫉妒，恨不得将丽妃除之而后快。而真正的明白人，却只有淑贵妃、贤贵妃还有丽妃本人。

永安宫

“你是说，皇上询问何御医的时候，将殿内的宫人全都遣了出去？”淑贵妃越想越觉得这事儿有些蹊跷，一再的追问道。

碧莲一边替她梳着头，一边答道：“是，娘娘觉得有何不妥吗？”

“关心丽妃的身子，如此光明正大的事儿，为何非得将宫人都打发出去？”淑贵妃念叨着，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

“莫非，是丽妃的胎出了问题？”碧莲猜测道。

淑贵妃摇了摇头。“若真是如此，皇上早就去往含章宫了。”

碧莲抿了抿唇，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淑贵妃看着镜子里明显憔悴了的脸庞，眼底闪过一抹怨毒。“皇贵妃那边儿，消息散播出去了没？”

碧莲看了看四周，并未见到其他人，这才低声应道：“已经叫人私下里煽风点火了，皇贵妃若是想要出手，怕是就在这些时日了。”

听到这个，淑贵妃才稍稍安心。“若她还是犹豫不决，那就再加一把火。就说，皇上打算派敬王前去淮州，但敬王能否平安回来，就很难说了。”

碧莲心里一紧，连忙垂下眼帘。“是，奴婢这就命人去传话。”

淑贵妃嗯了一声，没再开口，任由她将发髻高高盘起。

福安宫这边，贤贵妃想的却要比淑贵妃更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