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洛看到主子一脸嫌弃的将身上的衣袍脱下来丢弃在地上，忍不住大感可惜。这身衣裳，可是锦绣庄出品，用了最好的面料，十位绣娘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才制成，天底下仅此一件，价值万金啊！

就这么丢弃了，真是暴殄天物！

皇甫烨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眼底杀意一闪而逝。“皇甫睿的心思果然不简单。好在我早有防备，否则还真叫他试探出来了。”

修洛摸了摸鼻子，没敢吭声。

主子您坑起人来，还用得着准备吗？

＊

皇帝突然将皇子们召进宫给皇后娘娘侍疾的消息一传出去，前朝的臣子们心底差不多都有了数。而他们最关心的，还有另外一件事。

“皇后娘娘的病拖了这么些年，已然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这也是意料之中的。只是不知道，今上是否会再立一位新后？”

顾侯爷听着同僚们的议论，并未插画，只当没听见。他能够稳稳的坐在吏部侍郎的位子上，也是有他的道理的。诸如这种敏感的话题，他是绝对不会掺和的。然而，他不愿意妄议宫闱之事，并不代表别人不会主动扯上他。

“顾侯爷乃是皇亲国戚，可曾听到什么风声？”凑过来打探消息的是工部尚书，一个极为圆滑世故之人。虽然他的品级比顾侯爷还要高几级，但顾侯爷因为有爵位在身，又是大长公主的女婿，故而才会放低了姿态，客气的跟他套话。

顾侯爷端起茶盏饮了两口，不紧不慢的开口道：“张大人太抬举下官了。此乃皇上的家事，下官如何会知道？”

“顾侯爷就别谦虚了。谁不知道，圣上对大长公主这位皇姑母敬爱有加。前些时日，更是召了大长公主进宫话家常，多少都会透露一些消息的吧？”工部尚书似乎不肯死心，仍旧追着问道。

顾侯爷抬眸睨了他一眼，说道：“张大人如此关心皇家的事，何不直接上道折子亲自问问圣上？也省得私下猜来猜去。”

张大人被怼的老脸通红，羞恼的一甩衣袖转身离去。“老狐狸，连这点儿面子都不给！”

其他官员听见这边的动静，不由得都朝着这边望了过来。顾侯爷面不改色的端坐在椅子里，神色坦然。仿佛刚刚那一幕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好不容易熬到从衙门回来，顾侯爷回到顾府的时候，已经快要酉时了。

想着白天张大人的试探，顾侯爷眉头不由得一紧，然后大步朝着荣华院而去。

“侯爷回来了。”荣昌郡主刚把恒哥儿哄得睡下，见到顾侯爷从外头进来，忙迎了上去。

顾侯爷嗯了一声，然后将屋子里的丫鬟婆子全都遣了出去。

荣昌郡主一看这架势，便知道他有要事跟自己商量，脸上的神色立刻变得肃穆起来。“侯爷，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顾侯爷也没跟她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的将心底的疑问说了出来。“岳母大人最近与你可有书信来往？”

提到公主母亲，荣昌郡主便想起了汝阳大长公主在信里的叮嘱。“夫君问的，可是皇后娘娘的病情？听母亲的意思，皇后娘娘的确是不大好，顶多能熬到大选结束。”

荣昌郡主一番话，包含了太多的信息，顾侯爷费了好一会儿功夫才将这些东西消化掉，只说了句毫不相关的话。“今儿个皇上免了早朝。”

荣昌郡主怔了一下，心里对这位勤劳贤惠的皇后很是同情。“说起来，皇后娘娘也挺不容易的。偌大的后宫需要打理，还要教养皇子公主们，也难怪身子吃不消。”

顾侯爷毕竟是男人，并没有觉得皇后娘娘操劳后宫之事有什么不妥的。毕竟，她是一国之母后公之主，享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就得有所付出不是么？

“除了这些，岳母大人可曾提到其他事？”前面铺垫结束之后，顾侯爷便将话题引到他最关心的事情上来。

荣昌郡主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只是若直接说出来着实有些不妥。于是，便起身上前一步，凑到顾侯爷的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

顾侯爷听得眼睛一亮，心里便开始琢磨了起来。皇后娘娘竟然主动恳求皇上在她过世之后另立新后，难道她就不怕新后入宫后，会对太子构成威胁吗？除非，她提的人选，只会对太子有所助益。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直接从皇后的娘家嫡女中再选一个合适的姑娘。

荣昌郡主见他陷入沉思，并没有打扰他，安静的坐在一旁，等着他主动询问她。果然，没过多大会儿，顾侯爷就把视线放回了她的身上。“胡家可有适龄未婚的女子？”

荣昌郡主肯定的摇了摇头，说道：“未曾听说。”

顾侯爷皱了皱眉，很快又想到皇后娘娘的几位同胞姐妹，然后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想。胡皇后不是个蠢笨之人，不会做出替人做嫁衣的事情来。她的姐妹虽然亲，可到底是外姓人，进宫之后自然要替自家打算，哪里会不予余力的替太子谋划。

思来想去，顾侯爷都有些糊涂了。

荣昌郡主见他皱眉不展，索性不瞒了，用手指蘸了蘸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