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
盛着姜汤的瓷碗递到了女人的面前。
琳琅头上披着一头深棕色厚软毛巾, 掩着半张小脸,那模样尤为惹人怜爱。她似乎在走神,双眼没有焦距, 一听到声音, 呆呆“哦”了声,伸手去接瓷碗。
触摸到的是一片温热宽厚的手背。
她愣了愣,慢了几拍反应过来, 没有第一时间挪开手,而是仰着脸去看人。
沈先生从一进门就给琳琅拿毛巾,催促着她去洗热水澡, 等她洗完头发出来, 沈先生又将熬制完的姜汤端出来, 整个过程有条不紊, 仿佛是踩着时间点安排的。
琳琅注意到他只脱了淋湿的外套,身上的衣服却没换, 浅咖色的衬衣沾染了水迹,薄薄地勾勒出胸膛的轮廓。他整齐折了折袖口,露出了一只较为老式的腕表。
沈先生的容貌不显, 属于那种乍看不惊艳、越看越耐看的五官, 然而他的手却出挑得异常漂亮, 手指瘦长, 如秀挺的竹骨,挺拔而有力。
当琳琅的手贴上了他的手背,沈先生依然波澜不惊, 平静地说,“刚做好的,比较烫,别碰。”
沈先生转身去了厨房,又给她拿了一支小巧的汤匙来。
“喝完就去睡觉。”
不容置喙的语气。
他拎起自己的外套,衣角还在滴着水,沈先生眉头也没抬,随意挂在了手臂上,对着琳琅说,“我已经跟导演请过假了,明天跟后天,你都不用去片场,我去盯着就行。”
琳琅点了点头。
沈先生办事利落,传达必要的信息之后,他没有半分的拖泥带水,迅速离开了琳琅的住所,上了自己的车。
踩下油门的前一刻,男人的身形稍微滞了下。
罕见地,揉了揉眉心。
“还是说了啊……”
沈舟,今天不太像你。
太冲动了。
还把老底翻了个底朝天。
沈先生胸膛浅浅起伏,长长吐出了一口气。
他弯下腰,从黑色储物格里手法不太熟练翻找出了一盒烟草。他不好这口,但某些时刻,他得承认这东西确实有一点点的迷醉效果。
沈先生掀开烟盒,抖了抖,咬出一支香烟。
点了几次火,打火机滋滋地响,就是没点着。
他手抖。
沈先生心想,算了,反正死刑也不远了,现在也不过是垂死挣扎,还浪费力气。
他将烟头塞回盒子里,又瞥了眼楼上的灯光。
汽车驶向混沌夜色,消失不见。
凌晨三点沈先生回到自己的公寓,等他洗完澡,指针落在了四点。他拧开了书桌的灯,仔细阅览剧本,确定目前的拍摄动向,靠着一杯咖啡,他待到了七点。
心里大致有谱了,沈先生清洗了咖啡杯,又冲了一个凉水澡,穿上衣服就赶到片场。
“沈哥,早啊!”
“沈哥来了,吃早饭了吗?”
“沈哥来的好早啊!”
一路上,工作人员纷纷打招呼,神情稍稍拘谨。
在外人面前,沈先生的气质偏向清峻,当过好几年的老师,身上总有萦绕着一股似有若无的严师气场。
“琳琅没事吧?”
导演摆弄着摄影器材,一边跟沈先生熟稔聊着。
“有点发烧,休息几天应该没事。”沈先生回,“以防万一,我已经预约了一个女医生去看她,等会应该能知道她的情况。”
导演啧了声,“沈舟,你还真是把她当女儿来养啊。”
沈先生纠正,“是沈不舟。”
导演摆摆手,“老子都叫习惯了,改不了。再说,沈舟这名字朗朗上口的,你非要拗了个不字在里面,怪别扭。”
“我乐意。”
导演一噎。
这姓沈的功力又精进了。
他跟沈先生是大学同学,还是上下铺的革命战友。
在他们那个宿舍里,住着校草跟班草,偏偏最受欢迎的还是沈先生。这人是个学神,天生带着书生文气,一看就是那种民国教授的类型,内敛含蓄,温厚端方。
沈先生对恋爱不感兴趣,大一显露了非凡的数学天赋,被一个教授直接要过去做实验了,这情况在当时实属罕见。除非是“绝对优秀”,不然大一学生基本是很少有资格参与到这种保密级别的国家项目。
研究项目、发表著作成了沈先生大学生活的重心。
宿舍的男生一致认同,沈先生这辈子都会不食人间烟火,可以直接飞升成仙了。
谁想到打脸打得这么快。
因为恩师的一个请求,沈先生答应去做家教,给一个女孩子补习小学数学。
当时宿舍人还忿忿不平,觉得教授大材小用,浪费了沈先生卓绝的天赋。
结果沈先生一去——
他妈的死活不肯回来了。
再然后,这人在教授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