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从周家离开的亲戚们,秉持着什么样态度的都有。
甚至,当晚就已经有人冒雨开始行动了起来。
周家是一艘不大不小的船,坐在上面的人,总是有些不安稳,因为觉得这艘船也不安稳。
有人想要去联系另一艘更大得多的船,一艘在他们想来马上就要撞沉周家大船的舰。
对!
应该叫做舰,至少他们觉得,张家肯定是比周家高大上很多的。
有门路的,连夜去联系,希望可以借着张家的手,收拾了旧的周家,成立自己的周家。
华夏人的内斗,是出了名的。
开始的时候,是斗天斗地斗天下。
然后呢?
便是斗祖宗斗父母斗兄弟……
没什么可以不拿来斗的。
狠起来,什么血缘亲疏关系都没鸟用。
在利益面前,谁跟你说那些?
当面笑,背后就是一刀子。
这种事儿,从来史书上写着的都已经是加了不知道多少滤镜美化过的了。
最残忍,最不可思议的,往往都很难写在书里,很难记录下来,只有亲眼见识过之后的人,才能够真正体会到,为什么“畜生”两个字是人发明出来的,却不止是用来形容牲畜了。
周峰的大伯,那个曾经距离权力中心最近的男人,是一只斗败了的公鸡。
还好,他活下来了,念及骨肉之情,他活得还算不错。
也许,没有今天这件事的话,他还是很享受现在富足无忧的生活,很快……他就可以当上爷爷,然后……颐养天年,每天种种花钓钓鱼,和死去的老爷子一样了。
然而,他的心,始终不甘,甚至在仇恨着,以往的每一次,任何一次周家的危机,都被他当作是一次老天赐予他翻盘的机会。
不过,这些机会不大,他又有些胆小,始终不敢动手。
但这一次,例外!
张家,就是足够撞沉周家的那一艘舰啊!
“周鼎!怪只怪,你生了一个败家的儿子。我想,周家的列祖列宗,泉下有知的时候,也会庆幸有我这个子孙,在这个时候,做了一个弃卒保车的决定。”
说着敷衍自己良心的理由,同样的,周忠用这些话喂饱了自己的野心。
野心膨胀起来了,好像气球一样,一戳就能砰的一下破掉,然后就剩下一张没什么用的破面皮了。
但是,周忠不相信自己的野心气球会破,反而……他觉得自己的野心气球能上天,对,就是上天,谜一样的自信。
他找遍了关系,要趁热搭上张家这一艘巨舰。
然而……
好奇怪!
通过许多中间人,问道的张家核心人物的联系方式。
手机,拨打过去。
忙音?
关机?
这好像……也不晚吧!
不到十二点,对于那些声色犬马的世家子弟来说,正是精彩夜生活的开始,也是许多重要生意的洽谈时间,在这个时候联系不到人,有时候,损失是巨大的。
可现在,周忠觉得损失最大的人是他,错过这个机会,他可活不了那么久,等他们下一代的败家子犯错了。
他今天虽然讥讽了周峰,但是他也了解周峰,知道他和他爹一样,都是狠人,犯过一次错,就不会再让人抓到第二次把柄了。
这两父子的狠,都和他死去的老爹一个模子出来的,而很遗憾的是,他却没有,所以……他只是一只斗败的公鸡。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难道说,是张家在躲着我们所有周家的人么?”
想到这里,周忠又立刻打电话给了自己的妹妹,也就是刚才在祖祠里同样出口伤人的周蕊。
“什么?大哥,你也一样联系不到张家的人?完了!完了!我刚刚自己联系了几个,甚至……让我夫家这边的人也尽力去联系,张家的所有人,都好像……一夜之间,全都失联了一样……”
周蕊沮丧着脸,答道。
“看来,张家这次是铁了心要把事情闹大,或者说是……想要借着这次契机,吞并我们整个周家。”周忠无奈地说出了自己的判断和分析。
“所以……他们才故意集体都失联?就是不想让我们这些周家人攀附上去?这……这是想要连我们也给干掉么?这燕京城里世家斗来斗去,可从来都是讲规矩的啊!总要……给人留条活路的吧?”
周蕊有点慌了,虽然她是周家外嫁出去的女儿,但是真到清算的时候,她非但无法幸免,反而可能连累到自己的夫家。
“八成,已经是这样了。没想到啊没想到啊!我们周家,上百年老祖宗们拼死拼活创下的这点基业,居然就这么败在了这个败家子的手上啊?”
周忠挂了电话,一脸悲怆,为周家,更为自己……这一刻,他仿佛一下老了十岁,第二天早上起来,满头白发,眼神仿佛即将赶赴刑场的死刑犯,充满着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