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天命,谁又说的准呢?”他自嘲的笑笑,又看向那女子“你且下来说话吧。”
便见眼前闪过淡淡的影子,阿桐又睁大着眼睛寻找着那女子的去向。
“我在这呢!”顺着那声音传来之处望去,才见那女子已坐到了那门槛上,正晃荡着双腿。女子笑眯眯的看向阿桐:“小家伙,我叫阿槐。”
阿桐偏偏头:“你你你的原身是槐树吗?”
阿槐轻笑了一声:“不过是个名字罢了,我并非是那槐树所化。阿月难道未跟你们提及吗?”
阿槐偏头看向他们,只见阿桐偏着脑袋细细的寻思了一番,摇摇头说道:“月老伯伯只说他有一老友身体不大好,恐于性命有碍,遂委托我家大人亲自来查看一番。”
阿槐伸出一只手,细细的看着她半透明的样子:“不知可有兴趣听听我的故事。”
他已寻了处稍稍干燥的地方席地而坐,唤着阿桐也靠过去,然后冲着阿槐说道:“但说无妨,我自洗耳恭听。”
阿槐看着这满院萧索,眯了眯眼:“此处是否看着极为荒凉,其实,在很久之前,此处曾经格外热闹。每天络绎不绝的人,总是燃烧着的香火,过节时更是热闹,成堆的贡品,笑闹的人群。我已想不清,那是多么久远的事了。我本身是山鬼,居住在遥远的雪山,成日里看着四处的白,那里总是很冷,长年的雪,还有永不化的冰,没有伙伴,也没有敌人,一个生灵也没有,无趣极了,只有孤零零的我自己。我在那里待了很久,我已记不清,也许是几十年也许是几百年,漫长的时光只有我一个人,常年看着那终岁苍白的山和遥远的天,唯一的声音只有那呼啸的北风。直到有一天,有个人出现在我眼前,确切的是,有个笨神仙,你猜猜这神仙是谁?”
阿桐见阿槐突然转头问向自己,一时结巴道:“不不……不会是月老伯伯吧……”
阿槐嫣然一笑:“真聪明,就是他。那时阿月可不是如今这幅老头子样,那时尚且算是一副英俊的模样,只是据他所说为了让人觉得他可靠方才化作了那老人模样。他那时刚成了仙,驾云还不太熟练,本是要去往别处,偏偏没躲过那猛烈的北风,生生被吹了下来。滚得一身是雪,滚到我面前,一脸惊异的问我是谁,还以为我是那雪女那般的精怪,解释了许久才明白我是守护这雪山的山鬼。后来他便常来与我玩耍,和我说那仙界,也说那人间,说那一望无际的海,说那大草原,还说那与雪山完全不同的火山。偶尔也会带些人间的吃食玩耍之物。那时候,我总是望着天边,等着他会再次出现,后来,他再也没有出现。我离不开那雪山,无法去寻他,一旦有人陪伴在身边后,就会觉得一个人格外孤寂,我日复一日的等,却再也不见阿月回来,我每天都捏一个雪团,直到那雪团多的可以盖出一间屋子,他仍旧没回来。我决定了,我不要再一个人,我要去找他,我要去看看他所说的世界。”
“阿槐姐姐你不是那守护雪山的山鬼吗?可以离开吗?”阿桐不禁好奇的问。
“当然不能,我们山鬼是山中衍生,终其一生不可离开所守护的山。从我降生,便有一物一直在我身边,是颗白色的珠子,我曾给阿月看过,阿月也不清楚,只是那珠子常被我把玩,有一日却发现这珠子可以让我的魂魄脱离身体,我想着是否能靠着这珠子把我本体留在雪山而魂魄出去呢,没想到,真的让我做到了。如今你们看到的,不过是我的魂魄罢了,只是如今要比当时衰弱了许多。阿月曾在我无名指系过一根绳子那端连着他,他说只要靠这个就能找到他。可我踏出雪山后,不管怎么去扯这根绳子,都感觉不到另一端的回应,我一个人踏遍山川湖海,离了雪山越久,我的身体也越发衰弱。有一天,我走到了这里,这里那时还是一个小小的村落,此处也只有一个小小的石像,旁边有棵槐树,我已走了许多地方,觉得有些累了,便决定在此停留些时日。后来有人经过在此处放了一个苹果,又有人来,放了些馒头,后来便常有人来祭拜,那时恰逢天旱,有人便到此处来求雨,谁知第二日便下了雨,来拜谢的人更加的多,那年秋天的收成极好,百姓手中都有了些余钱,便出资修了这间小庙,有了这香火的虔诚信仰,我也不再那么衰弱,偶尔求些简单的心愿,我既享了供奉,便能做之事也会帮上一二。这一来二去,人人都说此处灵验,我也定居了下来。随着年月过去,四方赶来敬香的人也越发多。有一日,无名指传来动静,阿月寻了过来,告诉我之前他被安排轮回渡劫,没来得及说,阿月也惊讶我能脱离雪山,但仍旧为我高兴。只是他渡劫之后便被安排了职务,不能再如同之前一般常常来寻我,仙界一日,人间一年,大多时候百年都未能见一面。但好在我不再是孤独一人,有这么多人来参拜我。后来,战乱四起,我却有心无力无法干涉世间轮回,百姓流离失所,渐渐搬离了此处,来上香参拜的人越来越少,直到再也无人来参拜。这里也就如同你们所见这样荒败了,没有了香火的供奉,我的身体也每况愈下,前些日子还要人的胳膊般大,怕是过不了多久就要消失了。”阿槐这般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