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离开后,轩辕昊在红菱县又打听了许久,终于从仙鹤居小二那里打听到,与连紫应同行的几人都是一口京师口音。于是判断她极有可能随他们北上去了。当即决定就要北上追踪。但偏偏就在他要起行之际,忽然下起了瓢泼大雨。无奈之下,他唯有呆在客栈中静候雨停。
站在窗边看着密不透风的雨幕,他心下掠过一阵阵地不安。难不成,这是老天的意思,不让他追随她的踪迹,不许他找到她?
回到县城后,公子带了连紫应,一行人在繁华的街道上闲逛。经过一个卖油纸伞的小摊,连紫应撑了一把,正在感叹其做工精巧,大雨便突如其来。各人急忙买了伞挡雨,但雨势实在太大,又夹着风,众人纷纷往能躲雨的地方钻。一瞬间热闹的街道里只剩下些许来不及收走的摊档,空荡荡地在雨里泛出一股落寞。
连紫应被眼前的情景刺激,脑子一热,抛下伞跑进了雨帘中,任由雨水在身上、头脸上击打。公子吃了一惊,急忙追上前要拉她回来。那路不平和四随从慌忙也跟了出来打伞保护公子。见大家都跑了出去,小伶愣了愣,也唯有跑去为连紫应打伞。
路人只看到这行人一个一个地冲进大雨里,都纷纷好奇地探头而望,议论纷纷。
“好端端地避着雨,这些人怎么跑去淋雨?真是奇怪……”
“莫不是疯了吧……”
雨点打在脸上的感觉让人窒息,连紫应不由地闭起眼承受。然而,眼睛一合起来,眼前顿时现出那在水中即将窒息时,轩辕昊渡气给她的情形。就是那一瞬间,她沦陷了。在那种透不过气来的温存里,在他比水还深的眼眸里。还有随后在河岸上,她枕在他的胸口上,直至心平。那种体温彼此渗透的温暖,此生,她也忘不掉了。可是,她却不敢拥有这一份已送至她面前的幸福。因为害怕失去,而不敢得到。
眼泪悄悄从眼角溢了出来,和在雨水里,流走了,丝毫不留痕迹。如果感情也可以消失得无声无息,让人没有感觉,不会心痛,那该多好啊!
“应儿,你做什么?这样会生病的,快回去。”
耳边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温雅中带着焦急。只可惜,不是他。同时打在脸上的雨点也消失了。
她不得不睁开双眼,看了看面前一脸急色的男子,微微一笑,道:
“没事的,让我淋一会儿吧,好久没有这样淋过雨了,多痛快……”
让得上一次淋雨,是三年前。也是一场突降的大雨,小夕忽然跑进雨中,一边展开双臂一边仰着脸,微笑着。那种微笑在小夕脸上很少出现,于是她们其他三个姐妹就一起跑了进去。那是个花一样的年纪,与她们一样有着一颗敏感的玻璃心的人很多。因为她们带头,后来几乎整个年级的人都跟着淋了一场青春的暴雨。那晚,几乎每个宿舍都能听到感冒咳嗽擤鼻涕之类的声响。唯有她们四人,竟然什么事也没有。
有时候,有些人有些事,是需要大雨清洗一下的。
轩辕昊,我希望,这场雨能将你从我心里洗去。那样,我活着,就轻松多了。
雨下了足有一个时辰。好不容易雨住,轩辕昊重整行囊,踏上了北上的大道。然而,就像如他所想一般,老天存心阻拦他的行程,就连马儿也不配合。自从向北而行,马儿就慢慢吞吞的,不管他怎么斥骂鞭打,它就是垂着脑袋不愿走。轩辕昊又急又无奈,苦口婆心地对着马儿又说又劝:
“祖宗,你究竟想怎样?为何不走?”
马儿悠然地反刍着,一如当日应儿走上吊桥,他没有阻拦时那般,目光中尽是鄙夷。他不禁蹙眉长叹:
“难不成你也认为,我与应儿缘分已尽,不让我去追她?”
马儿冲他喷了口气,依然悠然反刍。轩辕昊一阵颓唐,丢了缰绳,垂头丧气地在道旁石头上坐下,自语般道:
“我又何尝不是这样想。只是,我又不甘心放弃。我是真的好喜欢她,你可知道么……我从来没有这样喜欢过一个人,想起她,心里又喜又涩,还会隐隐发痛……这种感觉,让人一生难忘……”
“你是畜生,自然是不懂的……”
说了一堆之后,长叹一声,起身待要另想法子。忽然听见远处传来阵阵急促的马蹄声。他又拍拍马儿,说道:
“你听听,人家跑得这样起劲,你倒是说说,你究竟犯了什么毛病,不肯起蹄?”
马儿却忽然停止了反刍,抬起脑袋盯向蹄声传来的方向。轩辕昊见状一阵好奇,难不成还是你的旧相识?
随声望去,这一看,顿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远处跑来的,不正是山庄的信使?他胯下的马儿,不是它的旧相识是谁?
那匹快马上的骑士远远看见了轩辕昊,急忙紧急勒马,还没下马就叫了起来:
“二少爷,谢天谢地,你未走远。如若不然,叫我去哪里寻你。”
轩辕昊蹙眉道:
“怎么了?”
信使跳下马来,身上的衣裳竟还是湿的,想必雨来时他都没有避雨。可见紧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