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迎接连紫应的是又一次失眠。
想得越多,越是觉得应该离开,否则不止是两个小家伙会舍不得她,她也会舍不得很多人。可,内心深处却有股力量在抵抗这个念头。
一整晚也没理好头绪,清早起来,头脑浑浑噩噩。翻开古书想看,半个字也看不进去。怔了许久,便起身出门又向后山走去。
她并不去河岸,只是沿路走到了吊桥前。半个多月前桥上的一幕清晰得像昨天才发生的。冰凉的河水,他温暖的唇。
心底抑不住地悸动起来。她忙摇摇头,慢慢走上了吊桥,让高难度的行走分散注意力。这座桥,她真的走不过去了么?
轩辕昊在河岸监工,但是身在曹营心在汉,脑子里禁不住地总想着那个“妖女”。想着她在妩媚、阴险、俏皮、哀愁、嚣张、灿烂等等不同表情中转化的百变面容,想着她清脆得如黄莺出谷般的歌声。胸腔里有种冲动,仿佛是他一直缺失的一种勇气,一直在膨胀。他觉得他该向她表明些什么,只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失神之际,吊桥上蓦地缓缓出现一个身影,他只看了一眼,心脏瞬间停止了跳动。
她又上吊桥做什么?她又要像上次那样从桥上跳下去吗?他全身凉了一圈,心跳猛地又剧烈起来,转身朝桥上飞奔。
站在桥头,看着她的身影,上一次的情形不停在脑海中回放。冷汗在背脊上流了下来。他怕惊动她,一时不敢出声。脑子飞快地转动着,却想出不什么办法,只有悄悄地跟在她身后。
连紫应扶着铁索慢慢走到桥心,俯首看了看河面,一丝晕眩让她有些难以支持,忙蹲下身来。忽然发觉身侧有个高大的影子,微惊,转头看见是他,又松了口气。她白了他一眼,也不出声,索性在桥面上坐了下来。双脚伸到木板外吊在半空,手扶铁索,看着碧绿的江水发怔。
那个白眼让轩辕昊心中一定。如果她忽然变得温柔,像上次那样温温和和地与他说话,那就糟了。现在是一个没好气的白眼,说明她并没有轻生的心思。但她异常安静的样子却又让他万分疑惑。正犹豫着是叫她还是退回去,她已经又转头瞥他一眼,眉头微锁:
“干嘛,像鬼一样,跟着我做什么?”
轩辕昊迟疑着问道:
“你怎么了?”
连紫应抬起头又大大地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
“你管我,好好修你的渡头去,吃饱了撑着找虐吗?”
思考了一晚,没想到什么好办法,她决定先把自己在他们心中的形象变差。尽管也许在他心里,对自己的印象不会好到哪里去。那就更坏吧!最好大家大闹一场,让她可以决心离开这里,断绝以后的纠纠缠缠。
他微蹙眉,也在桥面上坐了下来。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眼,对她频频放送的白眼视而不见,问道:
“你心情不好?眼圈怎么发黑,昨晚没睡好吗?”
“你管太多了!”
她再次大翻白眼。靠,她翻白眼都已经翻到发晕了,这货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反而眼神越来越温和。为避免沦陷,她把头扭开不再看他。
轩辕昊怔怔看着她的侧脸,长睫微动,好看的鼻尖,紧抿的唇都在早晨淡雅的阳光中仿佛被蒙上了一层暖暖的光晕。
“应儿……”
心底下忽然一阵激动,有些话想要脱口而出。但才唤了一声,她蓦地目光一冷,不由分说地打断他:
“叫我连姑娘。”
他不由地一愣。已经过去那么多天了,他还以为她早已气消了呢。稍一迟疑,又开口说道:
“应儿……”
“连姑娘!!”
她坚决地再次打断。他无奈,只好改口:
“好,连姑娘。那天在莲湖旁,我说的话都是认真的。我真的愿意负责……”
“喂!”
不等他说完,她猛地收起脚打断。本想跳起来,但桥身一晃,她不敢乱动,只好坐直身子,眼神绝冷地瞪向他:
“你听不懂人话还是怎样!我不是说了吗,不需要你负责!我说过,除非我死了再活过来,否则是不可能嫁给你的!不用说你只是亲了我一下,就是你把我吃了,我也不需要你负责!!”
这货是怎么回事,当初不是说自由是他最重要的东西,不会轻易失去。谁不知道感情,婚姻什么的就是自由的反义词,他现在含情脉脉地是要怎样,接下来,要说“我喜欢你”,还是“我爱你”吗?她才不要听,就算他说的是真的,她也不要。
她的话让他怔在当场。傻傻地看着她,竟不知怎么反驳。
她目光一闪,又继续说道:
“轩辕昊,你不要自作多情,虽然你长得是比别人好看了点,可我对你没感觉。你身上除了缺点全是缺点,我不会喜欢你。”
“我有那么差吗,嫌弃我嫌弃到这个地步……”
听她一点也不留情面地踩着自己,他终于嚅嚅开口。虽说他一向玩世不恭,毫不在意别人怎么说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