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和煦,尽管早已是正月,但对地处炎热之地的擎南来说,也不过就是多加件长衫的事儿。
因着前几日都是在极寒之地,穿着厚重,整个人精神又时刻紧绷着。此刻被太阳一晒,外加一晚上没休息,若不是她头上顶着假发髻,还真想就此躺下好好休息一会儿。
其实尽管之前在擎南呆了不到一个月,但相比其他三国,苏青墨还是更喜欢这里。
不仅仅因为这里民风奔放且大胆,更因为她喜欢这种四季如春的感觉。
当真是心凉的太久,所以更希望待在暖和的地方,一天一天过着,倒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苏青墨不禁想着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自己便与容骁跟月晓还有一众好友,在擎南境内寻一处安静的地方。即便与世隔绝又如何,平常种种花草,钓钓鱼儿,家家挨着还能一起看夜景,想必也是不错的生活。
然而想象总是美好,一旦脑中有一丝关于现实的近况,那些向往的画面就会分崩瓦解。
随着车夫一声“公主请下车”,苏青墨游离的意识被打断。她掀开帷幔跳下马车,抬头望着高耸的宫门,一时间竟回忆起自己在容召初次入宫的场景来。
许是命里面跟所有的皇宫都八字不合吧,似乎不管是在哪里,只要进了宫,等着她的就没好事儿。
苏青墨正准备询问接下来的去处时,就见远处缓缓走来一个太监。
她对擎南皇宫的情况并不熟悉,这时就听身旁的车夫道:“月华公主,这位是陛下身边的许公公,他会带你去陛下那里。”
意料之外的有礼跟客气,苏青墨不禁多看了那车夫一眼。
不同寻常宫门车夫的打扮,对方头戴斗笠,黑纱将他的面容罩住。握着缰绳的手上布满了老茧,苏青墨看着,忽然眼睛一亮,再抬起头看对方脸的时候,发现对方也正看着她。
二人谁都没有说话,眼见许公公已经走过来,苏青墨道了句“多谢”后,转身跟了上去。
“公主殿下,实在抱歉陛下还有点事儿需要处理,所以命奴才先带您去后花园歇一会儿。”
苏青墨最是不喜这种八面玲珑的老太监,闻言淡淡道:“最近四国都乱成一团了,没想到您家陛下还这么忙。”
许公公后背一僵,不由讪笑:“公主您这话说的,陛下是一国之君,自然是全国最忙的人了。至于其余三国那是什么情况……奴才只是个太监,职责就是伺候主子,也不敢去想那有的没的。”
苏青墨哪里听不出对方嘴里的客套,闻言冷哼了声也没有再理会。
两人走了小一柱香的功夫终于到了后花园,苏青墨眼见那满园春色鸟语花香的画面,不禁感叹这擎南况氏一族还真是有钱有权有心情。
大陆外面早就乱成一锅粥,除了皓月还勉强算是和气外,容召跟齐宣早就被毁的一塌糊涂。
这时候看到擎南如此苏青墨便觉得相当讽刺,她想如果是苏钲来此见到这个画面后估计也会不高兴吧,毕竟那老东西可是很讨厌别人比自己过得要舒服。
许公公示意苏青墨先在亭子里坐一会儿,自己则匆匆忙忙吩咐一边的宫娥端点心奉茶。
苏青墨端坐高位有点不太自在,毕竟这段时间她一直风餐露宿跟着容骁他们到处忙活,已经很久没过过这种腐败的生活了。
并不喜欢有人站在两侧候,苏青墨屏退宫人,自己则单手托腮撑在石桌上,心里面盘算等下南帝过来要跟自己谈什么。
身为皓月公主,且又是月云升最重视的一个女儿,苏青墨手里握着的除了皓月的兵马之外,还有朝廷大权,以及外界传言十分神秘的莫家的支持。
而南帝尽管表面看似与世无争,但经过之前的接触,对方是一心想要让况琴上位的。既是如此,就一定会从她手里的这三方面下手。
可如果南帝是想要跟她谈合作,完全可以私下里派人来,而不至于派出叶萧这么个不懂事的神经病,最后还是以这种方式“邀请”她前来。
如此明目张胆且不留情面,难道他就不担心苏钲会知道?
正在苏青墨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忽然一道绵长哀婉的箫声划破长空,进入她的耳膜。
宛若水天一色的辽阔,却满目空灵,独诉哀肠。空寂的失落感很快充斥在整个院子,冲淡了暖阳下的炙热后,平添一股萧瑟。
场景依旧,却再也没有丁点欢愉,苏青墨只觉得一股阴郁直冲上大脑,让她疲惫不堪的同时也折磨着她的神经。
她不由自主起身顺着箫声的来源走去,尽管内心早有猜测,但在穿过一段小路来到一处回廊的时候,看到那青衫墨发的清秀男子,仍旧让人眼前一惊。
不同容骁的冷酷傲然,不同范庭川的温润淡漠,不同封旭尧的妖媚狂野,不同楼澈的洁白无瑕。
面前的男子,就像是一幅山水画,磅礴大气,又充满书卷气息。浓厚的墨色是他一生的点滴,从小到大,汇成山川河流,将自己包围,更将乱世包围。
仿佛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