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本王一直觉得,只要况琴还站在咱们这边,南帝看在他的面子上,多少会伸以援手。”
“但你现在……似乎不这么认为了?”听出他话里有话,景清蓝道。
容骁叹了口气略觉疲惫,重新看向窗外,良久才道:“既是帝王,其心思又怎是我等能够明白的。”
早前在擎南那一战,南帝的不显山露水更体现出他心机的深沉。这作为帝王来说无可厚非,但对他们而言却并非好事。
因为太清楚自己想要的,所以南帝走的每一步都目的明确。
他对况琴爱得深沉,一心想将擎南交到他手上。但内忧外患不除,况琴性命堪忧,所以他才放任况琴出走,多年来不闻不问,却在他们刚刚出现在擎南以后,就跟自己联系上了。
当时事态紧急,容骁来不及多想。
但在过了这么长时间以后静心思考,他总算察觉到期间微妙的地方。
南帝曾经夸奖过他有胆有谋,年轻有为。这话乍听之下是表扬,但细细追究却另有深意。
况琴这么些年一直跟在他身边,耳濡目染学到了不少,除了性子还有些跳脱外,其他都十分符合一个储君的标准。
而南帝怕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一直让况琴跟在他身边,否则以对方的手段,若是发现他没什么本事,估计早就派人将况琴带走了。
如此被人利用,容骁自然感到不爽。但他更不爽的,是担心南帝最后会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虽说他从来没有要当皇帝打算,也曾发誓不会觊觎那个位置。
但这一点只有熟悉他的人才会相信,其余人不过会以为他在口是心非。
一旦四国统一,登基的那位必定是开国皇帝,如此大的盛荣是每一个身在高位的人都迫切想要的。所以他觉得,若是真有尘埃落定那一天,南帝这边才更值得他们小心。
将心头疑惑缓缓道出,容骁再度一叹:“但是四国统一何其艰难,首先摆在那儿的障碍就是苏钲。他不死,整个大陆都不得安宁,又何论其他?南帝不会不清楚这一点,所以他的态度才是至关重要的一层。”
“你是说……他有可能跟苏钲联手?”景清蓝大惊,“但这样,他的目的岂非更不容易实现了?”
“这一局,本就是要赌一赌的。倘若他有什么秘密武器,觉得自己最后可以与苏钲抗衡呢?”容骁反问。
“若是这样,那咱们的胜算就更小了。”景清蓝愁道。
之前的分析加上眼前的猜测,局面越发叫人感到莫测。而若想打破僵局,要不就找回虎符,要不就拉拢南帝,但看起来哪个都不是容易的。
“对了,不是还有那个阵法吗?”蓦地,景清蓝回过神,“楼澈说的,只要找到屠骨之阵,解决苏钲就会更容易……”
“不过,这阵法比之前两个,更难了。”话没说完,他便自我否定起来。
然而容骁在听到“阵法”二字的时候眼睛一亮,他四下望望察觉两边无人,突然压低声音道:“景清蓝,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范庭川最初出现在城里的时候我们没有人知道?”
一语惊醒梦中人,景清蓝瞳孔微缩:“难道不是他故意隐瞒了行踪?”
“但你我手中的高手全都埋伏在城里,怎么可能没人发现?”容骁反问道。
景清蓝脸色沉了沉,一边摸着下巴一边道:“或许……他的人技高一筹?”
“又或许,他早就在城里了。”
这话当真叫人毛骨悚然,景清蓝在听过后竟然愣住了。
目瞪口呆地盯了容骁半晌,他才干笑着:“不、不可能吧,你的意思难不成是他打开了那个阵中阵?”
容骁挑眉,不置可否。
“不会的不会的,那个阵中阵不是只有圣女之力才能开启吗?连苏青墨自己都是误打误撞上的,范庭川又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一点。”
“但这世上拥有圣女之力的,可不仅仅是青墨一个人。”
再一次被堵得哑口无言,景清蓝唇瓣微张,咽了口吐沫。
“但也不能是叶茹贞吧,她……”
容骁抿嘴不语,敛下的双眸闪过一丝异光。
一路走来经过了这么多,他早就知道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比如苏钲的改变,比如范庭川的背叛,又比如眼下,圣女之力的使用者。
心头隐约有一个人影在晃悠,但在没有确切证据之前,他不想惹其他人担忧。
垂下来的手紧紧攥着腰间悬挂着的一个锦囊,那里面存放了很多兰花的花瓣,但正中却摆放了另外一样东西。
而那个东西,便是那日范庭川离开之际,交给自己的。
他曾经细细琢磨过,可那玩意儿看起来横竖都只是一个玉制的圆疙瘩。没有灵力,没有内力,没有任何特别之处——除了,长得特别丑。
原想着这玩意儿是不是跟屠骨之阵有什么关系,但看这丑了吧唧的样,他还真是不忍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