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合这个东西,越多,就显得越刻意。比如眼下种种,在冷静以后细想起来,便会觉得会多地方都很荒谬。
“可你们当时不是说,所有的事都是老头子在背后捣鬼吗?”迟青云道出疑问,显然到现在他还是无法接受楼澈可能才是真凶这件事。
苏青墨跟容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越发觉得细想之下事情似乎怎么看都不对。尤其关于老和尚这一点,在当时他们询问对方为什么,对方给出的回答却是这世上不是所有事你问了就会有结果的。
老和尚一直顾左右而言他,最后甚至还指出了苏青墨凰图之女的身份,他说一切的发生都是定数,那是否说明现下发生的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当时我们的确觉得他才是真凶,可现在想来,对方有什么目的非要如此呢?”容骁淡淡出声,望向众人。
众人无语,心中所想与他无二。苏青墨这时也看过去,长出口气,略显疲惫道:“他死的……太简单了。”
虽然是大不敬的话,但在分析的角度来看,正是关键之处。
老和尚的身手跟本事即便他们不曾领教也看得出来,这么一个厉害的人物,怎么可能在当时那么危急的情况下无动于衷。即便那时红殊入了魔力量大增,但凭老和尚的能力也不可能眨眼就被灭了口。
除非,他是自己想死。
想到这儿,苏青墨重重叹了声,越发觉得心累。
难怪那老家伙走得如此干脆,估计是想只要一魂归去,所有的一切就可以尘归尘,土归土,再也不会被人知道,也不会被人提起。
“所以,把叶时他们关起来的人是楼澈,把迟素劫走的人也是楼澈,至于老师傅掩护着的……还是他。”
“这不可能!”
并不相信容骁的话,迟青云再度情绪激动地怒吼出声。原本身体虚弱的他突然用尽全力甩开迟素的手冲向容骁,却因腿上没劲儿在手刚拽住容骁胳膊以后,整个人缓缓瘫在了地上。
“不可能……不是楼澈做的……明明你说了不是他做的……”
与红殊绝望呆滞的反应无二,此刻的迟青云看起来十分可怜。一边的迟素也冲上来紧紧抱住自己的哥哥无声哭泣,三个人,三张脸,却是同样哀痛的表情。
“迟素会写的字很少,能派上用场的也就那么几个。她会写自己的名字,会写你的名字,会写老和尚的名字,为什么就不会写楼澈的名字?”
容骁面无表情任由迟青云拽着,他目不斜视望着远处,冷淡开口,字句如针。
“而你的身手了得连本王都不敢小觑,又何况是这望渊城中随便一个人?但你在去救迟素的路上却被人打伤带走,试问这城里面有谁知道你的出招路数,又能很准确地制住你的动作?”
“从我们开始出现在城中到后来出事,所走的每一步都有人精心策划。那个人清楚我们每个人的性格,他对阵下药,恰到好处地指挥我们心甘情愿走到最后。他无比了解城里的情况,很清楚每一件小事可能带来的后果,所以他带着我们走到如今这一步——望渊被摧毁,红殊也会丧命。”
“你说,这个人会是谁?”
容骁的询问已经是多余,此时此刻在场所有人都心里有数。那个看起来没个正行的男人做起事来竟然如此狠辣,没人愿意再出声,仿佛多说一句,心里的不适就会增加一分。
“是……楼澈。”
红殊哑着嗓子道出了答案,此刻她身上的血几乎快要流干了。她苍白的脸颊上落下两行血泪,她唇角翘起,笑容嘲讽。
“他不愿教迟素写自己的名字,是为了日后确保行踪不被暴露;他一手培养迟青云,是为了日后只有他能接下他的剑;他清楚我们所有人的性格,如迟青云固执,如迟素软弱,如你夫妻二人谨慎小心,如我……如我自作多情……”
声音越来越低,红殊脸上的嘲讽也越来越浓。她再一次尝试着站起来,双手紧扣住身边的白玉栏杆,一点一点的,用尽最后的力气,站起来。
“他逼得不是你们,他逼得是我啊……一步一步,把我从高处拉入泥地,先让我体会到人生的最美好,再让我经历人生的最绝望,他给了我一切,又夺走一切,把我变得不像自己,让我入魔,让我绝望……”
“他要的,是我这条命啊……”
越来越多的血泪自两眼滑落,红殊的情绪越发崩溃。她紧捂着心口的手慢慢放下,苏青墨终于看清,在那个位置,本该跳动的一颗心脏却没了踪影,眼下唯有一片血肉模糊,看着惊悚,但倍感哀凉。
“苏青墨你说的没错,这个身体是楼澈给我的,这副容貌也是他帮我换的,就连名字也……我的一切都是他给的,他从遇见我第一天开始就在谋划着这一天了。命数,所谓命数不就是这样吗,我注定要遇见他,注定要成为他前路上的一块垫脚石,注定要为了他……再度失去一切……”
红殊的样子看起来太过凄惨,饶是连容骁这样的大男人都因为那空了的心口而被慑得倒退了两步。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