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墨的动作僵住,少顷她仰头看向容骁,就见他也是一副相当费解的样子。
见状只能重新坐下来,苏青墨捡起地上的木头圆片,一片片摆在迟素面前:“我们是顺着这些圆片找去朱家别院的,难道不是你留下来的?”
迟素摇头:“我从来没见过这东西……”
深吸口气,苏青墨按下心头疑惑:“你说的‘小心’二字是用蛊虫做出来的,难道你也会用蛊?”
“蛊?”迟素再一次摇头,“那不是蛊,那是药,是我炼出来的药虫,一般是给府里面的人治病用的。”
说着,她忽然看向苏青墨:“不过我没想到竟然是你发现了这个,我原本是留给我大哥的。这药虫是用我的血炼制的,所以碰到他的血以后才会显形,那你……”
迟素的话没有继续,苏青墨心里却几乎明白了。她的体内有凤凰图的存在,一开始会进入望渊城也是因为这个。这也就变相说明她的身体跟望渊城里的人有某些地方是相似的,难怪会看到迟素留下药虫里的字。
这倒是完全出乎苏青墨意料之外了,然而想想看,楼澈所带回去的人总是有各自能力的,迟青云既然有着一身好功夫,那迟素也不可能什么都不会。是她忽略了这一点所以才以为那东西是跟叶时有关,眼下看既然是跟迟素有关,那是否意味着……
“你为什么要留下这两个字?”
然而这一次迟素却只低着头,很久都不说话。苏青墨见状倒也不催促,反正已经是这样了,多耗一分还能轻松一分,不用去面对那些攻击跟埋伏。也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她没有好好休息过一次,没能舒舒服服地睡过一觉。身体越来越差,很多时候她都担心自己撑不到最后,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其实,我也没有看清楚,所以……”就在苏青墨出神之际,迟素忽然说道。
“你看到什么了?”很快容骁就接过话,他也俯身靠在了苏青墨旁边,盯着迟素道,“难道……是楼澈?”
迟素点了点头,但很快又道:“可刚才你们说他已经只剩下神识了啊,所以我想……应该是我看错了吧……”
“但如果是他骗我们的呢?”苏青墨忽然道,“一切都是楼澈自己说的,我们没人看到也没人听到,所以如何能证明这其中没有隐情?”
“楼先生他是不会骗人的……”
“迟素,你不懂,只要是人就会……”
“不,真正不懂的,是你们。”迟素第一次打断了苏青墨的话,坚定道,“他是望渊城的管理者,他的一言一行都跟整个城挂钩,是不可能乱来的。”
“在你们没来之前,城里面气氛不太好,后来楼府就出了事儿。楼先生从那以后身子越来越弱,起先还能每天见见我跟大哥,后来连床都下不了,只能隔着屏风跟我们说几句。”
“然后你们就出现了,望渊城原有的结界被打破,他也因此受了伤。那时候起他就闭门不出,府中大小事务都是老头子传达给我们的,我以为是他想闭关养伤,谁知竟然是神识跟肉身分了体,难怪会瞒着大伙儿了。”
眼见苏青墨似乎对此有些疑惑,迟素解释道:“你在楼府也住了几天,应该看到里面都是些什么人了。连阿白这种跟了楼先生很多年的人都背叛了我们,更何况其他人呢?楼先生不仅仅是楼府的主心骨,更是望渊城的主心骨,所以一旦他出事的消息传出去……”
“就有可能引起内乱。”容骁接过话道。
迟素点头,长叹了一声:“一旦城里出了矛盾,望渊城原有的平衡就会被打破。人心不稳,格局会乱,到时就算有楼先生在,凭他一人之力也难解决那个情况。”
“所以我才说他不可能说谎,尤其还是用这样的理由。对望渊城,他的感情一向比我们要深多了,毕竟……这里是他真正的家吧……”
迟素说着,声音低沉下去,苏青墨看着她,不知该说什么。
对于家的概念,她一向很模糊。在现代是没有,在这里有却因为大局而难以维持。她并没有对某一个城市或者国家的执念跟依恋,她认为的家是跟自己的爱人、孩子还有朋友在一起,不管在哪儿,那也算是一个家的概念了。
然而眼下听迟素讲起来,苏青墨却越发觉得难以看清楼澈这个人。仿佛他说的做的只是他整个人的一小部分,而他还有很多隐藏在暗处的东西,是他们所看不见的。
“如果那个人不是楼澈,对方又为何会伪装成他的样子?”少顷,苏青墨道出心中疑问。
迟素垂着头,这样的问题对她来说显然有些难了。容骁倒还是一脸轻松,只在稍微沉吟后道:“也许是想挑拨离间。”
“怎么说?”
“如果迟素坚定不移地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东西,那在我们找到她以后,就会把矛头全部对准楼澈。到时你我跟迟家兄妹还有红庄全都会去找楼澈的麻烦,以他目前那德行必然是解决不了,这就意味着……”
“他会变得比现在还要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