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继说的一本正经,就好像他一直以来所做的那些勾当都是情有可原,都是被人所逼,都是无可奈何一样。但对叶萧来说,正是有这种卑鄙无耻的人存在,才让他们剩下的人能看清所谓人心是多么肮脏的东西。
然而对方为人再如何,却也不是他可以插手的,毕竟相比之下,他自己又能好多少?
叶萧嘲讽一笑,道:“那好,你且先说说,你们想怎样?”
“眼下城中看似安稳,但你我都知再度暴乱是迟早的事儿,今日闹事者他日必死,这是主上给我们的命令,你应该也从你主子那边听过了。”李继说着,话锋一转“不过这会子范庭川正在城外河里面捞鱼,怕是分不出心来打理城中的事儿,如果这时候有人站出来主持大局,并重新推崇瑾王爷上位,不知叶兄觉得意下如何?”
叶萧深望了李继一眼,转手端起茶盅轻呷一口,才道:“我不太明白李兄的意思,你既说是为了肖瑾尘而来,难道不知这么做反而会害惨了他?”
李继闻言笑得邪气,一边叩着桌面,一边道:“那就要看,这推崇他上位的是什么人了。”
叶萧心中一震,瞳孔微缩像是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尽管他早知李继不是什么正派的人,但也没想到对方的心计跟手段竟然如此狠辣。顺着那话头继续往下想便很容易猜到对方的意图,珉合城目前虽说看着一片风平浪静,但实际私底下早就风声鹤唳了。
对苏青墨跟容骁等人的失踪而着急上火的不仅仅只是范庭川,当然还包括正在城中主持大局的景清蓝等人。但相比范庭川的熟门熟路,他们对其他一概不知,只能到处碰碰运气,最后也只将目光放在了范庭川他们身上。
叶萧相信,过不了多久这两方就得打一场,而那时便是珉合城情况最松动最容易下手的时候。
但关键在于,这个时间点该如何掌握,而那两方又该如何听话?
低垂着眸子想了很久,叶萧再抬头时,眸中依旧是清冷:“你这计划是好,可如何能面面俱到?”
“这一点就不牢叶兄费心,我既敢说,就能确保万无一失,只是不知叶兄听了这么久,意下如何?”
“李继,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对肖瑾尘一向没什么好感,可以说我是最恨不得他去死的。但眼下咱们既然是交易,那你就得拿出诚意来,你想要什么,能给我什么,这得说明白了咱们才能继续往下谈吧?”
听这意思便是有戏了,李继抿嘴一笑,却是故意拉着凳子往前凑了凑,凳子腿儿跟地面摩擦的噪音惹得叶萧频繁蹙眉,而过了好一会儿才见李继终于停下来,面上表情依旧。
“我想让叶兄帮我演一场戏。”
“什么戏?”
“很简单——火烧珉合城!”
瞳孔再度一缩,叶萧不禁抬了眉:“你可知这样做的后果?”
“当然,但如果不这么做,如何能逼得那两方齐齐跳脚?”李继邪邪一笑。
叶萧知道,法子是好法子,做起来也可以保证万无一失。但他总觉得这其中忽略了什么东西,是以在细想之后又道:“但你这般明目张胆地动手,你那个主子神通广大,不可能会不知道。”
“所以我才在一开始说,既然他总会知道,那便要让他看清楚到底是‘谁’做的了。”最终一语,李继说罢在叶萧跟前的桌子上沾着茶水写下了一个字。
叶萧看着那个字,脸上越发阴晴不定,他当然也希望能够趁此机会给自己多争取一点时间,但又害怕这种先斩后奏的举动会惹怒自家主子。
然而李继已经看出了他的难处,只稍一沉吟后又道:“至于我给叶兄的谢礼……叶兄适才不是说,很想看着瑾王爷去死吗?”
他说的云淡风轻,他笑得无比诡异,叶萧看着凑在自己跟前的那张脸,莫名觉得一股寒气自脚底升起,渐渐麻痹了四肢,最终抵达心房。
一箭三雕,用一场火将三方全都拉下水,唯独自己作壁上观——好毒!
莫名觉得心里面有些发慌,叶萧没料到面前这人的心思竟然已经深沉到如此地步。他忽然有点庆幸自己只是跟他合作而非是站在对立面,否则在这层层圈套下,还不知该如何脱身!
“看来,叶兄应当是没有异言了。”良久,李继在见叶萧迟迟不语后,缓缓起身,对着他恭敬一礼。
叶萧没有后话也没有挽留,就那样静坐看着对方慢慢走出前厅,直到跨过那门槛的时候再度停下,转头复又笑道:
“叶兄,金屋藏娇虽好,但也要审时度势,你若不想范庭川发现,还是早早带那女人去其他地方吧。”
说罢,人才总算是走了。
然而叶萧的手早已经紧握成拳,原本平静无波的眸子重新翻滚起了惊涛骇浪,冰冷无底,仿若深渊。
他想,等到事成之后,或许可以考虑考虑该怎么处理那个刚刚离去的隐患了。
冬日,珉合城却终于迎来了半个月都未曾见过的太阳。气候虽然依旧寒冷,但人们全都跑出门外置身在阳光下贪恋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