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鬼啊!”
两个熊孩子首先反应过来,估计是没想过这么一路走来竟然还有人能跟着他们,所以在看到容骁几人阴沉着脸站在后方的时候,险些吓得灵魂出窍。
这样乱糟糟地喊着太容易引起周边四邻前来参观,苏青墨微微皱眉,上前给了一人头上一巴掌,然后将他们丢给了况琴,让他带着这俩臭小子走远一点。
做完这些苏青墨才得空看向那木门内,就见一个身着墨色布裙的女子正站在那儿,泪流满面,紧捂着嘴巴却不肯哭出声音来。
她记忆中的女子在她们最初见面的时候,就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那种不知从哪里生出的优越感曾让苏青墨很烦躁,但凡见到,就恨不能撕下她这张假面。对方在见到自己跟容骁时永远都是两张面孔,一个厌恶一个欣喜,如此无缝隙的转变是她在平南王府那段日子见到最多的,而之后紧随的那种种陷害,对方也曾出过力。
那时候,她是真的很讨厌她。
然而五年过去,再见面的时候如果不是听到声音,苏青墨恐怕也很难认出这人。明明也只是二十出头的年纪,看起来却像是三十好几一般,头发隐约可见灰白,皮肤褶皱犹如老妪,一身粗布长裙上到处都是污渍跟油点,而在她身后那破败的屋子,则更让她倍显凄凉。
“阿婉,好久不见了。”这时,就听容骁忽然说道。
听到阿婉两个字,女子脸上突然变得有些慌乱。她匆忙后退想要将门关上,容骁却先一步上前顶在了那儿,不由分说就将木门大敞,然后双手后背踱步进去。
苏青墨跟着容骁走进去,这才得以看到屋子的真面貌。虽然在外面看起来很是破败,但索性里面的生活用品还是一应俱全的,尽管多数都是废旧的东西,可对生活来说却没那么多计较了。
容骁看到这些却是没有说话,他双手后背在这不大的院子跟房子里转悠了足足有三圈,就像是一个观赏者,一边走一边四下张望,严肃的表情背后似乎是即将喷发的火山。
苏青墨见阿婉表情越来越痛苦也不由生出几分不忍,她一把拽住容骁正想劝他别这样的时候,却见容骁猛地停下步子,强忍着怒气道:“谭素婉,这么多年,你就是这么过的?”
“王爷,我……”
“你是谁?你是平南王府的人,是本王身边留着的唯一一个女暗卫,是只要肯去做就绝不会比别人差的人!可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你才二十好几现在这是什么样子!”
容骁越说声音越大,那样子好像恨不能上去把阿婉打清醒一样。苏青墨是真担心他会犯错,于是急急走过去将他往后扯了扯,而这时就见阿婉终于忍不住哀嚎出声,她跪在地上,冲着容骁磕起头来。
“王爷,我、我知道是我错,当年、当年要不是我听信别人的话给你吃了那个药,事情又怎么会变成那样!要是你没有吃药,要是你没有出事,王妃她……王妃她何必以命换命去救你,要不是因为她的死,你又怎么会变成后来那个样子!”
“我看着你痛苦却无能为力,看着王妃去死却没有办法!况琴他们都说不怪我、不怪我……可我、可我自己办不到啊!”
“王爷你苦心经营多年的东西被容湛他们一点一点摧毁,你明明才是这百姓心目中的战神却要被那群人玷污,我……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是我自作聪明,是我不要脸,所以才会害得你们这样!我想要弥补,想要做些什么,可王爷……我连一句对不起都说不出来啊王爷……”
阿婉哭的很厉害,在苏青墨印象里,她即便在被容骁惩罚的时候都不曾露出过这种表情。五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比如说身处的环境,比如说周遭的情境……但唯一不会改变的就是心,尤其是一颗愧疚的心。那种每时每刻都在让人饱受煎熬的感觉真的很难受,或许正因为如此,阿婉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阿婉,你知道的,就算你当日没有给本王吃那个药,事情的发展也未必就会有什么改变……”良久,容骁长叹一声道。
“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是我害了你们,是我的错,我没办法原谅自己,我……”
“那你让本王怎么办!明明答应过你哥哥要好好照顾你,结果却让你变成了这样,你让本王能怎么办!”终是没有忍住,容骁一声怒吼,就见那边的阿婉彻底被惊得没了声音。
苏青墨暗暗叹了一声,果然,还是因为这个。
容骁这一生愿意结交的人不多,仅有的那些,全都是以真心换真心而来的。她虽然没有见过阿婉的哥哥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是愿意跟容骁出生入死,并愿意为他牺牲自己性命的人,绝对是不多的。
正是因为如此,对方的死会在容骁的心上留下一道疤,正如五年前自己“离世”时那样,越是在意的人和事就会留的越深,不管是过去几年还是几十年,都不会有任何变化。
容骁因为自责所能做出的唯一反应就是答应对方在临终前留下的遗言,对她来说是让他好好活下去,对那个男人来说却是让容骁照顾他此生唯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