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发生的事仍旧历历在目,肖瑾尘并不傻,事后稍微一想便发现了其中关窍。尽管月曦死都不肯承认那封信是出自她手,可疑点太多,且正如苏青墨所说的相比她跟月岚的处境明显后者的话更能令人信服,所以即便在已经有人认了罪的情况下,肖瑾尘还是认为月曦才是那个幕后黑手。
如此一来,他本就暴怒的情绪更是被人浇了一层油,几乎不再去管人前人后,每日里都对月曦打骂个不停。从那个时候起客殿里似乎再也听不到那惹人遐想的靡靡之音,有的只是男子震怒的咆哮以及女子凄惨的哀嚎。
但是,没有一个人觉得他们可怜。
在这世上,一个人如果坏事做得多了,人们只会认为是你活该。
发疯起来的肖瑾尘真的不能再被叫做人了,就算没有喝酒,他打骂人的手段也是变着法子不重样的。他会抓着月曦的头发将她的头狠狠往墙上撞,在她奄奄一息昏迷之际再用凉水将她泼醒,他手提长鞭一下又一下在她身上打出血痕,却会亲自拿着伤药往那流血最多最痛的地方厚厚撒上一层,当然在那之前他还会撒一些盐巴。
诸如此类的变态手段太多太多,导致不过短短三天,月曦便被打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精神似乎也恍惚起来。她曾经试图以自己公主的名义向苏青墨他们求救,可惜压根没有人理睬,就连她想出个门,都会在脚刚刚跨出殿门的时候被肖瑾尘拉回去毒打一顿。
什么高高在上的公主,什么人人羡慕的王妃,眼下她不过就是一只人人喊打的老鼠罢了。
月曦突然就后悔了,如果以后数十年她都要这样度日,那还真的不如去死。可她也明确的知道在纪若鱼离开以后,肖瑾尘是绝对绝对不会让她死掉的。他已经失了一个王妃丢了一次面子,他不会允许这种事再发生第二次。
这种暗无天日的凄苦生活其实很容易将一个人的浑身戾气磨光,意志也会逐渐消弱。在月曦察觉到自己竟然已经开始莫名产生幻觉的时候她痛下决心,觉得自己就算是死也坚决不能继续留在这里。反正……反正她还有钱,只要人海活着又有钱,她一定可以卷土重来让这群人知道她的厉害!
在又一日的被打之后,月曦如往常一样机械地跪在肖瑾尘床榻边任由他辱骂。到了后半夜,肖瑾尘沉沉睡去,而她却偷偷爬上了床,将早前挨打时塞进对方枕头里面的迷药给拿了出来。
这才松了口气,月曦侧过脸看着面前的男人,尽管已经睡着,他的眉宇之间仍旧是一片阴冷,这般俊逸的长相还真是衬不起他禽兽的性格,月曦突然想笑突然想抽出床头的刀狠狠戳进他的心脏,她是有多愚蠢竟然会选择这么一条死路,原还以为等着自己的是什么康庄大道,实际呢,不过就是一条不归路罢了。
因为肖瑾尘最近的所作所为,客殿的宫人们担心祸事殃及到自己,所以晚上都尽量撤出了周围,免得他暴怒时冲出去砍谁一刀。这倒是给月曦行了不少方便,在偷摸回到自己的房间将准备好的宫女衣服换上后,再将银票都揣进怀里,她便这样悄无声息地出了房门又走出客殿。
她四下观望一圈发现周围没人,心情便越发雀跃,因为知道自己这副样子很难从正宫门走出,于是在前两日便已经买通了御膳房的几个嬷嬷,让她们到时协助自己从宫人们才走的偏门离开。
从客殿到御膳房的路约莫只要走一柱香的功夫就够了,可月曦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身体太弱的缘故,感觉走了好久好久都望不到头。似乎有一种一直在原地打转的感觉,她越走越觉得心慌,到最后停下步子,这才发现那条本熟记于心的路莫名其妙变成了一条她压根没有见过的甬道。
夜黑,风高,月色朦胧,气氛压抑。周围安静得叫人害怕,一草一木在这时都没了动静,像是被人施展了定格术一般,明明有风吹过,扬起的却只有她的裙角跟头发。阴森可怖的环境中只有她的脚传出了唯一的声音,“嗒”、“嗒”、“嗒”,一声又一声回荡在永无尽头的长道中,变成了一首叫人毛骨悚然的灵歌。
月曦顿时就慌了,她想回去,想被肖瑾尘打死也不愿意在这莫名的环境中走一部分。她停下脚步前后张望,却发现上一刻还清晰如镜的画面这一刻就变得虚幻无比,朦胧的烟雾充斥在她周围遮掩了她所有的视线,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这就是她目前所处的情况。
“嗒,嗒,嗒……”这时,脚步声再度响起来了,月曦猛地垂首看着自己的双腿,她明明没有动啊,那这个声音……
“嗒,嗒,嗒……”脚步声越来越近,随之响起的还有布袍在地上拖拽的“嘶啦”声。
“嗒,嗒,嗒……”越来越近的声音让月曦整个人的心都悬到了嗓子口,她再也忍受不了这种煎熬,尖叫一声转身就开始往回跑。
她跑啊跑,跑啊跑,尽管周围的一切都被烟雾所弥漫,可客殿却就在她眼前不远的位置,只要伸手就能够到。这一刻,什么荣华富贵什么凌辱心酸都变得无关紧要,她只想活着,只想离开这些令人胆战心惊的妖魔鬼怪!
明明近在咫尺的距离月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