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墨顿时呆住了,她看着纪若鱼痛苦地趴在自己面前,往日那些积攒的矛盾突然就没了踪影,她的眼睛只能看到她满目哀凉,和那汩汩鲜血从她身下流淌出来的画面,那是她的孩子,是一条鲜活的生命,竟就这样脆弱的被人轻易折断了。
容骁很快在一旁察觉到了苏青墨的异样,他急忙吩咐宫人们将纪若鱼抬去就近的院子,并让况琴跟着前去照看。元勃已经凭着听觉将刚才动手的人抓住,对方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小宫女,此刻正一脸惊惧地看着面前众人,那模样就好像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刚才做了什么。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在场众人已经完全反应不过来。原本受此事干扰的月岚也已经被吓得没了哭声,正窝在月影怀里一脸惊愕。那头的莫胤虽然被止了血但伤势依旧严重,只等莫麟派人来将他接出宫去。而肖瑾尘亦是如此,他本就宿醉脑袋疼得厉害,随着心情的大起大落整个人也愣在了那儿,孰是孰非已经完全分不清楚。
唯有月曦,静静趴在地上,尽管鼻青脸肿,但眼睛却亮的吓人。
苏青墨一眼便看到了她眼中潜藏的喜色,强忍许久的怒火“噌”一下冒了起来,正要上前给她点厉害看看时,却被容骁一把拉住了。
“到此为止吧,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了。”
月曦显然是有备而来,刚才的所作所为只是为了唱一出苦肉计,以此来拉纪若鱼入坑。纪若鱼眼下已经凶多吉少,孩子估计是保不住了,大人也处在危险关头。这个时候如果月曦也出了事那对肖瑾尘而言无非是奇耻大辱,容骁很确定对方不可能会让这种事情发生,所以一旦到了那个时候,他必然会选择保下月曦而将所有的事就此掩去。
如此,不管那封信如何,不管今日到底是谁害了谁,都不再重要。
这就是他们这些人的命,残酷且现实。
“我原以为她是一箭双雕,没想到啊,竟然是一箭三雕。”良久,苏青墨自嘲叹道。
她以为月曦只是想毁了肖瑾尘毁了皓月,没想到她还留了这么一个残忍的后招。或许是因为知道自己能力不足所以才准备充分,一旦整件事情开始反转的时候,她便将最后的矛头对准纪若鱼,总归是要拉下一个人的。
只要纪若鱼没了,肖瑾尘身边就只剩下她,而以她公主的身份想要坐上王妃的日子,指日可待。
如此心狠手辣且缜密的手段,连苏青墨都想称赞一声高明了。
这就是她的妹妹,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
等待往往是最煎熬的,尤其还是在这种情况下。所有人都望着不远处那道寝宫的大门,在那后面是纪若鱼撕心裂肺的喊叫,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她的五脏六腑在被人活生生地扯断一样,凄惨、哀嚎、悲苦,将这本就是下雨的夜色染得更叫人徒增哀凉。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直到天边翻起了鱼肚白,雨水渐停而太阳露出了一角,一米阳光的照耀下众人只觉得疲惫,随着一夜未眠的困感袭来,大门里面的哀嚎声也逐渐低弱下去,直到……再也没有声音。
很快,况琴带着宫中的稳婆跟太医们走出来了,他看着苏青墨和容骁,良久,只摇了摇头。
孩子没了,纪若鱼血崩而亡。
这样的结局尽管是在场众人心里都预见了的,可听到的时候还是觉得难过。他们中虽然有很多人都跟纪若鱼不睦,且因为纪方宁的缘故而总是对她持有偏见,但那毕竟是两条人命,而她从始至终也没做过什么特别伤天害理的事情。
她这辈子唯一做错的,可能就是嫁给了肖瑾尘。
或许,还有出生在了纪家。
苏青墨紧攥的拳头反而慢慢松了,她深吸了好几口气,目光缓缓从那扇大门里面移到了面前的两个人身上。只是可惜,人命在他们眼里似乎只是一个笑话,在那镇定自若的脸上丝毫哀痛跟愧疚都没有,有的反而是解决麻烦以后的轻松。
有一句话叫做好人没长寿,祸害遗千年,尽管纪若鱼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好人,但这两个祸害却是名符其实的。
“瑾王爷,此时此刻不知你有什么感觉吗?”良久,苏青墨拂开容骁,往前走了两步问道。
肖瑾尘看着她,眉头微锁,并未说话。
“里面躺着的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或许你并不爱她,只是出于某些原因才将她娶回来,你当她是累赘,可你却不知自己是她的天。”
“她为了你受尽委屈跟凌辱,挺着个大肚子看你与其他女人亲热玩乐,她一心想给你绵延子嗣传宗接代,可你却视而不见。现在她死了,连带着你的孩子,你的亲生孩子,就这样没了,你难道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苏青墨的语气很平静,然而在那种平静之下,肖瑾尘却感觉到暴风雨来前的恐惧。他原本淡定的面容不自觉添了几丝慌乱,整个人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与苏青墨的距离,他忽然不敢去看她的眼睛,他忽然觉得自己太混账。
然而那种罪恶感不过一瞬,想起对方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他再抬头时,仍旧是高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