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尘土飞扬,一股焦灼味弥漫在空气中。雾蒙蒙一片根本看不清里面,苏青墨几人大惊,急忙上前就见在那堆废墟中,似有人影在动。
几个人的心全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却是不敢再往前走一步。听着里面木板“咔嚓咔嚓”的响动,很快,就见有人走出。领头的是范庭川,他绢白的长袍此刻已经被染成了一片花,既有血迹又有灰土,看起来好不狼狈。况琴跟元勃跟在他身后,二人的情况看起来并没好多少,他们双双协力将已经昏过去的容骁夹在中间拖了出来,相比之下,容骁倒是看起来最干净的那一个。
苏青墨急急冲过去,越过范庭川然后蹲在了容骁面前。抽过他的手腕细细探脉,苏青墨眉头越拧越深,最后,颓然放下了手。
“没用了……以他现在的情况又服食了暖雾草……最后恐怕只能……”
“别说了。”苏青墨打断况琴,慢慢起身,“暖雾草的毒还没有蔓延至五脏六腑,只要控制住不让毒素蔓延,他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可就算那样,一旦他浑身烧灼依旧是顶不住的啊!”
“那就让他喝我的血。”
“不行!”
却是几乎所有人都立即否定,苏青墨一怔,就见范庭川走过来将她的肩膀扳过去,用从未有过的严肃表情看着让她道:“苏青墨,你醒醒好吗?”
“你看看清楚他是谁,他是容骁,是容召国的平南王,是征战沙场战无不胜的鬼王!他那样一个骄傲的人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一个废物,一个疯子,就算用你的血养着他,你能养他一辈子吗!你愿意让他一辈子都是这个样子吗!”
“可他……也是我的夫君啊!难道我要看着他死吗!”
苏青墨紧握拳头大声吼着,两世,活了两世,她从来没有如此绝望过!
随着苏青墨撕心裂肺的一吼,现场重新归于平静。除了那坍塌的木屋不断发出声响外,其余人都只看着她,眼里满是担忧。
她知道,他们以为她疯了。可他们不知,她就是不想真的发疯,所以才决定就算一辈子这样用血养着他又能如何,只要……只要他没事,只要他不死,让她做什么都愿意。
再也呆不下去,苏青墨转头就跑。不想面对这些目光,不想再见这些人,满心哀痛无处诉说。他们其实是不懂的,难过是一回事,心痛却是另一回事。她每每看着容骁都只觉得心口有一把钝刀在那里磨啊磨,明明疼得要死,可是一句痛都说不出。
就这样一口气跑到了河边,苏青墨因为之前失血过多终于支撑不住,瘫坐在地。望着那滚滚河水,明晃晃的太阳将那波光照耀得闪烁,却刺得她眼睛发酸。缓缓闭起双眼,感觉到有水渍出现在脸上,然而她连抬起胳膊擦一擦的力气都没有。
她想,真正该死的人是自己才对。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道脚步声,苏青墨没有回头,只感觉到对方站在那儿叹了口气,这才徐徐走来。她慢慢睁开眼,就见一双略显苍老的手握着一块帕子缓缓伸到了面前,苏青墨一怔抬头望去,发现是苏钲站在那儿,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孩子,苦了你了。”
明明说好了不再软弱不再哭,可为着这一句,苏青墨心中一紧,仍是流下泪来。
苏钲再度叹了一声,握着帕子细细帮苏青墨将眼泪擦掉。然而那泪水越来越多,他这个老父亲手忙脚乱地都擦不掉,最后只能颓然地摇了摇头,盘膝坐在了苏青墨身边。
“青墨啊,人这一辈子总会遇到太多事,有好有坏,皆是命中注定。但你要记住,我们不能因为那些好事而变得自负,更不能因为那些坏事去否定自我,人活着,总要有所得有所出,这样才能维持一个平衡。”
苏青墨似懂非懂,少顷怔怔道:“可……若是所出的是最爱之人的性命呢?”
苏钲一愣,很快摇头:“除非你有能力去改变这一切,否则别无他法。这就是命,是我们应该遵守的法则。”
苏青墨收回视线,她呆呆望着河边,良久才道:“父亲,我其实一向是信命的,可这一次我总想着要做点什么,反抗命运,拒绝安排。但是这何尝容易,对我来说,死比活着要难多了。”
苏钲像是听不太懂苏青墨所说,他皱着眉看她,顿了顿道:“孩子,人是胜不了天的。”
“可万一呢?凡事总有万一不是吗?”
苏钲心里莫名有些不安,看着苏青墨这幅样子,他总觉得她好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样。过了很久他也想不到还能再说什么,只重新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道:“青墨,日子再艰难也会过去,但是你不能一直垂头丧气。我们,总要找到办法解决这一切。”
是啊,总要找到办法解决这一切,而她,似乎已经有办法了。
随着苏钲回去的时候,苏青墨才见他们已经重新将容骁抬进了另一个房间。只是与之前不同,此刻的他浑身上下都被绳子捆着,以防他再度暴走,伤害自己又伤害他人。容骁犹如野兽般的嚎叫一直回响不休,苏青墨听得心里面难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