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墨越发警惕起来,当日跟随肖瑾尘一起上战场的人几乎都死了,唯独活着回来的几个也都病的病伤的伤,没有一个能告诉她最准确的消息。
就是这样她才心存侥幸认为情况可能没那么遭,她觉得只要找到凤图的下落就一定能找到肖瑾尘。不管他到底是生是死,她总要见到他心中才能有数。
可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关于那场战争和凤图的下落几乎再无人提起,除了封旭尧的出现让她隐约觉得有异样外,还从没怀疑过什么。直到此刻看见这枚玉坠,她才惊觉事情似乎正在往一个不可预计的方向发展。
明明是战亡将士的东西却突然出现在了洛阳城中,而且还在赵家长子的手里……
“说话啊,哑巴了吗?还是没挨够打?”正在苏青墨沉思时,赵润仲重新开口,加大脚上力量。眼看掌柜的在他脚下脸色痛苦,他笑得更欢,声音也越发尖利,“值多钱?”
那掌柜的只觉得浑身都疼痛难忍,然而却也学聪明了,瓮声道:“那、那不知公子您觉得值多少?”
赵润仲邪邪一笑收回脚,装模作样地轻咳一声道:“依你爷爷我看啊,就用你这铺子来顶吧!”
“什么!不……不……”掌柜的惊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嚷着就欲爬起来。但赵润仲的手下眼疾手快又将人按了下去,随着他越发低沉的“不”字,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毒打。
苏青墨看着眉头锁的更紧,赵润仲这哪里是来谈生意,分明就是明抢!光天化日这般放肆却无人敢说,看来赵家在洛阳城的地位越发高升了。难怪白家总是要跟他们过不去,这般仰仗容湛的宠爱就为所欲为,身为丞相的白浩威怎么能看得过去!
然而眼下并不是考虑更深一步的问题,苏青墨见那坠子晃得她心烦,很想拿过来派人去查查到底怎么回事。她正要上前时却突然被人从背后拽住,回眸一看,就见范庭川不知何时站在身后,正一脸清平冲她摇了摇头,还将她往后拉了几步。
早已习惯对方的神出鬼没,苏青墨敛眸,颇有些不自在道:“表哥,我……”
范庭川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先别开口。他目光清冷环视一圈四周,很快视线停在了不远处的一行人上。苏青墨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见又一群人来势汹汹地走了过来,领头男子身形修长锦衣玉袍,端的是贵气逼人,但那一双眸子里的污气却让整个人的气势打了折扣。
“白家长子,白子奕。”范庭川淡淡说着,手中折扇轻摇,“若我没记错,这古玩店是白家的铺子。”
苏青墨不由叹了口气,果然赵家跟白家的人在此碰上绝非偶然。因着之前平南王府遇刺的事儿,赵家对白家可谓恨之入骨。也难怪赵润仲这么明目张胆地就敢上来找事儿,看来是想敲山震虎,让白家知道知道厉害。
只是这手段嘛……
“你可听说了,陛下欲要让赵汉明负责这次赔偿齐宣国的事。”蓦地,范庭川再度出声,目光微侧,“这本该是丞相出面的活儿。”
心下顿时明了,苏青墨眉头轻蹙:“看来上次平南王府那些刺客,真是白家所为了。”
虽然他们各个都有疑心,但由于缺少证据只能按兵不动。容湛的这一安排看似只是抬举了赵家,实际却给白家一个警告。白家敢冒赵家之名行刺平南王府,多少算是给了容湛难堪,只是她见过白浩威几次,对方绝不会是那么鲁莽的人,那么这事……
“青墨,有些事你不该操心。”范庭川一瞬不瞬盯着苏青墨的表情,心知她已触到这里面的关窍,于是出声警醒道。
苏青墨愣住,随即苦笑着摇头。她原本就不想操心,只是她已嫁给容骁,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道理她比谁都明白。不管赵家还是白家看似只是为了给平南王府找麻烦,但这一切都是在她嫁进平南王府之后才发生的。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这群人如此激进冒犯多半都是冲她来的。
就在苏青墨跟范庭川私语的时候,那头的白子奕已经跟赵润仲碰了面。狭路相逢谁都不肯低头避让,眼看两方人手就要打起来的时候,突听一道高亢的男声道“住手”,声音洪亮,盖过了在场的喧嚣。
苏青墨与范庭川随众人往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就见一华服男子缓缓而出。他身形瘦削看起来并不像什么练家子,然那浑身散发出的冷意却让在场无一人敢小瞧。他的右眼盖着一块黑色眼罩,让本就平凡的长相带了几分狰狞。他左眼轻扫一圈,视线落在白子奕身上道:“白公子,皇城脚下,可容不得你这般放肆。”
白子奕微微愣住,随后冷声一笑:“赵润清,你大哥在我白家的铺子前鬼喊鬼叫,你不说他,反倒来说我?”说着,他啐了口,神情鄙夷,“一个庶出,你也配?”
赵润清面不改色,缓步走到赵润仲身边。连看都不看自己大哥一眼,只微垂了眸子,少倾,冲身边的人挥了挥手。很快就见他身边的一名家丁模样的男子上前,从衣襟里掏出一张银票,摊在了白子奕面前:“白公子是聪明人,今天这事就当做误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