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巷子却平静得什么似的。仿佛昨天晚上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事一样。人们照样忙着为生计而奔波。没有人提起过昨晚那神秘又惊惧的开门声,人们甚至都没有听到过那怪异的惨叫声。只有那个睡不生稳觉的人独自忧心忡忡而又神经兮兮。
他站在巷道中,微弯着背脊,抬起已经黑中间白的头,只盯着来往于寻尾巷的人们,不停地询问每一个在他面前经过的左邻右舍,昨天晚上你听到了那声怪异的叫声了么?怎么,你真的没有听到那声惊恐又尖利的叫声么?
他怀着一种近乎恐惧的、渴望得到证实的心情凝视着在他眼前经过的神情冷冷的脸孔,这些常常陪伴他的曾经亲切又笑容可掬的左邻右舍,怎么都变得那样陌生又冷若冰霜了呢?
瞧,迎面而来的一个老婆婆,平时最爱家长里短的了,过来的时候还微微笑着的,可当他说起昨晚的事时,老婆婆的笑容开始收敛了,浑浊的眼睛露出了惊骇的神色,只看了他一会,就避开了。他很伤心,更加忧心忡忡,一种不好的预兆始终没有离开过他。
果然,这件事过了三天,那个被托付报警的姐妹才猛然想起,自己的姐妹不见了三天了!于是慌慌张张地到处找电话。她不敢在附近报警,免得警察查到发廊里来,那就连“生意”也没有得做了。她跑到几条街的付费电话厅去,趁着店主没注意到的时候,扔下五毛钱,拿起电话缩在阴影里小声地拨打。
那时候陈文辉还年轻,刚刚从部队转业来到派出所去。说起来,还真是事有凑巧。刚好那天晚上就轮到他值班。那时的陈文辉年轻,要求进步,正在值班室里独自看业务书。因为有心要充实自己,所以看书看得很入迷。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吓得他怵然惊跳起来。
值班室里的光管照着青冷的光,冷冷的有一种很低落的感觉。一个人坐在整间办公室里,既孤单还寂然。而室外早已冷冷清清,街灯暗淡,人影稀疏。陈文辉站起来走去接电话时,还不自觉地四下里看看,也说不上来是害怕还是什么。
总之他有一种很难描述的感觉,行动迟缓地走到电话机前,看着那架黑色的如同鞋盒般大的电话机,正“铃铃铃”地响,陈文辉的心就禁不住“卟哒卟哒”地跳。不知怎么的,他顷刻之间就有一种让人心慌的不好预感,伸手去拿电话时,连手也抖了起来。
果然,他刚拿起电话,电话里面就传来了一种压得很低的声音。开始是一阵急促的喘息声,然后就带有轻微的哭腔了。一个女青年的颤栗声音在电话里传过来道:
“是派出所吗?我……我都不知怎么说才好!我有个姐妹,名字叫做刘海群,三天前的晚上,被一个男子带回家去。刘海群临走时告诉我说,如果两天后不见我回来,就报警。可现在都已经第三天了,还不见她回来,估计已经被那人杀了……”
陈文辉第一次听到这样令人毛骨悚然的报警电话,顿时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