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快些儿回住宿的地方,公路的远处,一群涌动着的人群朝山上走来,他们纷纷从树林子里往环山公路上跳过来。
他们手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叫嚷着涌上山来。
阿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他们群情汹涌、人声鼎沸的样子,一定发生了什么令他们不满的事件。
阿莲于是站在公路旁避让他们,却侧耳顷听他们说什么来着。
一个看上去年纪较长者,正在挥舞着手中的杀猪刀,声嘶力竭地鼓动着大伙儿。
阿莲隐隐约约地听到他在说“不管他们是什么人,不归还尸体我们就不撤离。不能让他们以为我们是好欺负的。要不然,以后村里谁家谁户出事了,都不好叫大家帮忙了。”
于是,又有好几个附和的声音。
说什么车死人了却敢逃跑,不赔偿,这世界不是乱了吗?
皇法就是维持公平公正的啊!
对,对!
看高家可怜的妻儿老小,不得赔偿的话,今后真不知叫人家怎么过了。
阿莲呆呆地站在公路边听着,突然脑海里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何不把这淌浑水搞浊它?
说不定就能把火引到躲在那座山上的家伙身上去!
她这个念头一闪现,她就抬头看看这些满脸是激愤的人们。
在他们的身后,有一个喘着气的中年妇女,正拉下大群人马有好一段距离。
看她的样子就知道是那种平日喜欢扯事生非的人物。
在这一大群男人们的队伍里,就她一个妇道人家,尽管她气喘吁吁的跟不上大队伍,但看样子她是不想放弃这么好的看热闹机会的。
阿莲等大批人马走过之后,就招手把那个妇女叫近来,故作神秘地说:
“是不是去要回那条死在公路边的尸体啊?”
那妇女惊得什么似的,反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我们确实是去要回那个被车撞死的尸体,可听说警察不让,说什么要等县公安局来人验过现场,还要拉回局子里呢。”
阿莲当即露出同情的表情,啧啧称奇道:
“哎哟,这真是的,怎么会这样的呢?不归还尸体岂不是查不出谁作的案?死者家里人今后怎么过啊?哎,真是的……不过……”
阿莲说到此,故意不说了,卖了一个关子。
那妇女也听出言外之音,很信任地问:
“这位大姐,你好象知道点什么,为了死者家里人,你不妨说出来听听,也算是做件好事呗。”
阿莲见时机到了就很神秘地放低声音道:
“撞死人是那辆车,我确实没有看到。但现在去运木头的那辆破旧货车,却是很清楚看到是谁对尸体干的好事。只要你们抓住那辆货车的司机了,就会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哦,竟有此事?我们一定不会让他什么也不说就走的。”
“哎,真是惨啊!可惜我不能帮你们什么,只能告诉你这些了。”阿莲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那个妇女,走了。
……唐家兄弟开着那辆破旧的货车,装满木头往回开的时候,他们已经不再因为贪图多赚钱而在晚上也赶路了。
那个晚上碰到五只幽魂抢尸的场面,兄弟俩可不愿意再看到了。
呸!呸!呸!
不要说看到,就是连提也不愿意提起了!
可是,生活就是这么奇怪,人一倒霉起来,还真是躲都躲不开的。
这不,早上起来看到太阳朝气勃勃地挂在天际之上,兄弟二人就想,这是个好天气,应该没事,正好赶路。
于是匆匆开着车辆往回赶。
一路上虽然颠簸不断,可因为有阳光的照耀,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大哥唐永功见弟弟唐永业仍然有些神不守舍的样子,就不放心让他开车,自己继续掌控着方向盘。
唐永业坐在驾驶座右边窗子的旁边,摇下车窗一条小缝隙,呼吸着2月末里那很凛冽的空气:松树的气息,腐烂的蘑菇的气息,什么地方烧木柴烤火熏出烟的气息,还有太阳照射下开始解冻的土地的气息,都混杂在空气中冲入他们的鼻腔里。
他觉得那晚可怕的场面及其后来纠缠在他大脑里的噩梦已经甩在他的身后,已经在这阳光明媚之下,在这久久期待的美妙时刻里结束了。
唐永业盘算着:明天,他无论如何都要去洗一个热水澡,把前天晚上遇到的霉气洗掉。
可是,当车辆驶入大山的阴影之后,那雪花逐渐消融露出来的狰狞的山体,被雪压了一个冬季,已经变黑的树梢头,那躲藏在背阳阴影下的奇怪而让人联想不已的造形,对唐永业来说,都是不愿看到的画面。
这太容易让人联想到那个晚上的场面了!
多么让人恐惧的一幕!
淡蓝色的鬼影,瞪着张惶而惊恐万状的眼睛,同时停下来,同时盯着车辆。
眼睛在车头灯照射下闪烁着骇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