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以为招投标工作会按计划进行的。
不料招标办里有个其它公司买熟了的办事员,知道县火葬场要招标办公楼和宿舍楼的事儿,就报给主子公司知道。
你想下,一间公司在一个地方混久了,谁背后没有大树好乘凉?
要没有,种也要种一棵自己的大树呀!
对吧?
所以,这事就捅到县委里了。
有个常委不知道正辉公司的后台是谁,但又不甘心自己的影子公司分不到一杯羹。
农村人总结出来的生活歌谣都说:小孩盼过年,妇女盼坐月,男人盼圩日,官员盼工程。
现在有工程了,岂能让它被别人一口吞掉?
于是就提出意向招标不科学,是在没有充分竞争对手的前提下,不得已而采取的一种办法。
当初制定这个招投标方法是考虑到某种物品比较单一企业生产,但又要走公开招标这条路,为防止招不成标而定下这个办法的。
显然,意向招标是有前提条件的,是竞争厂家小于三家才允许采用的一种特殊办法,不具有普遍采用原则。
而现在县里大大小小的建筑公司多的是。
在此情况下采用意向招标难免让人诸多猜忌,有暗箱操作嫌疑,影响苍县的形象。
道理具有充分的冠冕堂皇,令人不可辩驳。
县招标办大不了就是个科级单位,任免权都掌握在县委里,谁敢开罪县委常委这种有人事讨论权的官员呀?
何况火葬场那两幢楼合起来也就一千几百万的事儿,值不得与领导对着干。
比较为难的是,那个常委提出不同意见之后,却也没有叫人和招标办的打个招呼,应该关照县里哪间公司。
招标办的领导就很为难,有一种有力使不上的感觉。
不知应该为谁出力,为谁做做手脚。
末了,只好采取正常的、规范的、公开的招标办法。
招标办法重新公布之后,完全打乱了正辉公司老板刘定坚的如意算盘。
他有如热锅上的蚂蚁,抽着卷烟,一只手反抄在身背后,一只手不停地把嘴巴上的烟卷儿拿开、递上去,眉头皱得如一层层的波浪,眼睛眯缝着,见了公司下属,总能找出理由骂上一顿。
后来,他想,不行,这个事儿都是许大宝走的棋局,现在出了差错,不找他找谁?
于是悄悄地缩入自己的办公室,把门关上了,才敢和许大宝场长联系。
许场长不知道招标办法被更改了,也有些吃惊。
他说你等会儿,我打听下情况,今晚到城边那间饭店订一间小间,到时见面再说。
刘定坚于是照足许大宝的吩咐,在那间路边名叫夜来香的小饭店订了一小间,抽烟喝茶,等了将近一个小时,才见许大宝姗姗来迟。
门开时,深棕色的木门后面走进来了许大宝。
看来他也有些不淡定,眉头皱得不比刘定坚差,一句声不出就坐到饭桌边,向刘老板要了一支烟,吞云吐雾过足烟瘾了,才开口说道:
“估计不错的话,这个常委背后的公司实力很强。你看,他提出招标办法应该采用公正办法之后,再无一字提及招标的事儿了。这种人深藏不露、深不可测呀!”
“照这样子说,我们到手的肉岂不是要吐出来?许场长,过千万的工程来的呀!可不能眼看着让它在手上溜掉吧?”
许大宝沉吟良久,用手捋一下额前的头发,随后,他将双手放到桌面上,定定地看着桌面上摆放着的白酒水井坊。
他穿着一件长长的黑绒衫,进门之后因为心事太重,都没想到要脱下来挂到衣架上。
他那张瘦削的、没有什么肌肉的脸,忽然转过来盯着刘定坚,问:
“时下,一般的建筑成本每平方米要多少钱?”
刘定坚抬头望天,翻着眼皮想了一会,答:“再怎么做手脚,也要600元一平米。规范些的就去到730了。”
许大宝说:
“你别老想着做手脚那种事,偷工减料一旦出事,是会死人塌楼的。岂不是赚了钱也没命花?所以不要老想这种低智商的事儿。照我估计,那个常委也是个贼精来的。这次他之所以会提出招标办法要公正,一是打听清楚县班子里没有谁插手这件事;二是以为只要公开招标,他代理的公司就有实力中标。所以……”
刘定坚听到这里,心里不禁对许场长佩服得五体投地。
毕竟是个当官的人,分析得条理分明。
可他说得一半就不说,不是找刘定坚急么?
就好比听故事听到关键时刻,讲故事的却说,欲知某某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这不是背脊痒却手够不着吗?
可许大宝才不理会刘定坚的心痒呢,他沉吟一会之后,才接着道:
“依我看,我们也按正规程序走。不是说只要一切投标手续齐全、公司资质合格,这样,就只有价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