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办公室空荡荡,朱慧真写完一篇会议采访稿,把稿子传到叶涵的邮箱,刚准备关电脑,电话铃响了,一般这个时候是很少有电话打进来的。朱慧真刚拿起话筒,对方急迫粗重的声音直撞耳膜――“我要报料!我有重大新闻线索!”报社为了激起市民读报的热情及参与精神,设了报料奖,如能提供好新闻线索的人一律有奖金,朱慧真接过好多次这样的电话了。她说:“不急,慢慢说。”那人声音发颤,“刚才我路过一幢小楼的时候,楼上扔下一团纸,我打开一看,上面写了一行字,好心人救救我们,我们被人拐卖了。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想还是向你们报告的好。”“那幢楼在什么位置?”“大河洲一号桥铁路口往南的居民区,那幢楼有四层高,好像刚起好不久,外墙没坯灰还是红砖墙,往前走十几米就是酱油厂的仓库,我就在酱油厂上班。”朱慧真一一记下:“你报警了吗?”“没有,我不敢保证这纸条上写的是真是假,我是你们的老读者了,想还是向你们报料更好一些。”朱慧真记下报料人的电话住址后,抓笔的手竟然发抖,她预感到一个重大的新闻就要产生了。她马上给钟亮主任打电话汇报,掐头去尾地说有人报料大河洲的民房里关着被拐卖的妇女,让钟主任给她派一辆采访车和一名摄影记者。朱慧真这时候生怕钟亮问一句“向警方报案没有?”这一来她的独家采访计划就要泡汤了。幸亏钟主任没有问,可能正在忙着事情,没往深处想,很快帮她安排了人派了车子。
大河洲离市中心有十来公里,那一带因为有一段货运铁路及跨江大桥,所以许多企业和厂家的仓库都建在那,居民倒不是很多,相对比较荒凉。跟随朱慧真前去的摄影记者也是个刚分进来不久的小伙子,叫林森,比朱慧真略高出半个拳头;年轻人都好奇,好胜,他听了朱慧真的介绍很兴奋,不停地倒腾他的相机,嘴里嚷嚷我带了整整五筒胶卷,足够了。朱慧真先找到报料人,让报料人一块上了采访车,报料人作向导将他们带到那幢红砖楼下先行离开了。从楼的外观看就知道这是附近郊区农民起的,没有摆脱农家大院的风格,院子里堆着十几包类似于饲料装的东西。一棵柚子树和一棵石榴树的枝叶伸出院墙外。院里无人走动,楼上的窗户关得严严实实。采访车没停,围着江畔小楼附近一带转了几圈,周围也没什么人走动,偶尔有一两辆出入仓库运货的货车或驴车从附近江堤上经过。林森说:“你们把车子停远一点,我先去敲门探探风。”
朱慧真说:“再等一会吧,快中午了,里面如果有人也是要吃饭的,无论他们是出来买吃的,还是自己做,总会有动静的。”他们在车子里猫了半个小时,整幢楼还是静悄默然的。朱慧真的手机呜呜响了,打破了车子里的沉寂。电话是黎明雨打来的。“慧儿,我刚刚解决了一个官司,大获全胜,心情十分好,我一定要请你吃个饭。”那天他俩吃过韩国菜后,一直没见面,不过黎明雨的短信攻势已经让朱慧真把他看成老熟人了。“改天吧,我在猫着一个爆炸新闻呢。”朱慧真抑制不住兴奋噼噼啪啪三言两语将事情经过告诉黎明雨,还十分得意地说:“我们现在就在那楼下猫着呢。”“你们有几个人?”“连司机一块有三个。”黎明雨的声音猛地高起来道:“胡闹,你以为这种事是玩捉迷藏呀!你们千万不要下车,不要让人注意到你们。你想过没有,里面如果藏着一伙拐卖的歹徒,他们手上还有武器你们怎么办?我马上找几个武警朋友过去帮忙,你们千万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朱慧真给黎明雨的言辞吓着了,原先的兴奋全被打掉不说,背上还出了一身冷汗。想想黎明雨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自己只凭一股热情,谁知道里面是什么状况呢?朱慧真心虚虚地跟林森说,我朋友说了,让我们不要轻举妄动,可能会有危险,他找几个人过来。林森还在倒腾他的相机,能有什么危险?那些人一露面我就咔嚓咔嚓给他们留影,我最担心的是那张纸条是恶作剧,让我们空忙一场。“如果求救的电话是真的,里面的歹徒手上又有家伙你说我们怎么办?你没发现沿江这一带特别荒凉吗?坏蛋都喜欢扎堆窝藏在这种地方,说不定我们从窗户里面已经注意到我们了。”林森隔着车窗玻璃四下张望,脸开始不太自然了,渐渐还有些发白了。“这里紧挨江边确实荒凉得很!你的朋友什么时候过来?”等了半个小时,一辆面包车经过朱慧真他们的车子。但没有停下来。朱慧真的手机响了,黎明雨说:“我就在刚经过你们车子的面包车上,你们先原地不动,等我的招呼你们再过来。”
面包车拐一个弯不见了。过了不到一袋烟工夫,七个壮壮实实的汉子快步从路那边朝红砖楼的院门走来,一个人率先一脚踹开大门。朱慧真啊的叫出声来。林森赶紧拿起相机。七人鱼贯而入院内,半分钟不到,三楼的一扇窗户哗地碎了,一张椅子飞出来。朱慧真又是啊的一声。林森的职业兴奋点上来了,因为车内不好拍摄,他不停地唉声叹气。又过了大约一袋烟工夫 黎明雨出现在院门口,冲朱慧真的方向招了招手。朱慧真腿有点发软,但还是拉开车门跳下去。她躲在黎明雨的身后,跟着上了楼。林森跟在一旁,相机终于如愿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