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萍也莞尔一笑,说:“那真是为难他了。”
“可不是,他哪里走过这种路呀,也没见过这样的山上村庄呀。”红儿说着,松开了萍萍的手,便又说道:“你来了就多玩几天。这
山上真的很好,人变得很纯净,也很健康。你寂寞了就到我家去,我陪你说话,还可以住我家,我们家房子很宽敞的。”
这话让人很温暖,萍萍从心里开心起来。萍萍说:“好的。你也可以来我们家玩呀。”
红儿说:“其实我也是昨天才到家。刚才给老公报个平安。”
萍萍说:“你要回家住好久吗?”
红儿脸儿这时候却像红透半边天的晚霞,说:“老
公家想要一个女孩儿,于是我又怀孕了。老公想让我在娘家生小孩。这里风景好,气候好,比大城市强多了。对小孩健康有好处的。”
阿牛听说红儿又怀孕了,脸上坏笑起来:“看不出来你又怀孕了嘛。孩子是老公的?”
红儿扬手想打阿牛,举到半空却马上又缩回去了,咬牙切齿地说:“你呸呸呸!不是老公的是谁的?”
阿牛说:“反正不是我的。”
四人说说笑笑一会,红儿就回家了。萍萍就准备上树打电话。可是,别说萍萍单独上树,上梯子她都双腿打战,阿牛只好扶她上去。
从树上往下看,有种凌驾于他人之上的感觉。树干的局部,由于长期踩踏和抚摸,有的枝干已经磨得非常光滑,有的地方破了皮,显得“露骨
”了。萍萍一上树就由红变成了灰色的,挂在树上的表情充满紧张。
果然,上树一会儿,手机就显示出信号了。萍萍本想背着阿牛对父母说话的,但她必须由阿牛扶着身子才能站稳,即使是这样,她也
很紧张,树枝在晃动,她身子也在晃动,心里越发虚了,就担心掉下来。冰雪儿在大树下大叫着:“哥,你可把姐抓紧了!她金贵哩!”
阿牛说:“晓得啦,我比你更清楚她金贵!”
冰雪儿听着哥哥的回答很有趣,嘻嘻直乐:“那是,那是。”
不知什么时候,他们的父亲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嘴里叼着旱烟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他们。父亲的目光颇有一些观察的意味,沉着
冷静又呆若木鸡。冰雪儿便甜甜地叫了一声:“爹,你在干啥?”
爹的回答干脆而圆满:“爹看你们在干啥。”
冰雪儿说:“爹,看懂了没?姐在打电话呢。”
父亲没有再理会他们,双手背在背后,叼着烟缓缓地走了。看那神态,是一副气定神闲而又高高在上的样子,还有几分威严的东西藏
在脚底下。
这天晚上的父亲一直待在他的木工房里,砰砰嚓嚓地搞了一夜,一会儿是拉锯声,一会儿是刨花声。冰雪儿的房间和哥哥阿牛的房间
相邻,中间用木板隔开的,冰雪儿一人独睡,听到噪音便睡不着了,起床问娘:“爹三更半夜弄什么?这样响?”
娘说:“管他呢。他神经病,常常这样的。”
冰雪儿在院子里走动了一下,又到哥哥的房门前看了看,想敲门进去聊聊天儿,又担心他们小夫妻在忙活,只好回到自家房间躺下看
书。刚刚看几页,哥哥的房间又响动起来,床铺好像不太结实,还有姐姐轻微的叫声。冰雪儿书也看不进去了,叹口气,闭着眼睛想念自己的
老公。
第二天大家起床很晚,中午,娘把饭做好了,却不见了老爹,叫了几声“老牛”都没人答应,娘就忍不住骂了句“这个砍脑壳死的哪
去了”!然后吩咐冰雪儿:“去把你老子找回来吃饭!再等菜就凉了。”
冰雪儿来到阿牛房间,见阿牛和萍萍在打闹嬉戏,冰雪儿站在门口,退了一步,害怕看到不该看的,便说:“你们还真开心啊。老爹
丢了你们知道吗?”
萍萍说:“丢了?平白无故怎么会丢了?”
“老娘责成我们马上去找!”
老爹丢了可不是开玩笑的事,于是三人一齐出动,在村里寻找。冰雪儿把双手握成喇叭筒,对着家门大声叫喊:“老爹――,老娘――喊
你--回家――吃饭――!”尖尖的嗓音在空中游荡,没人应声。阿牛说可能是爹串门去了,大家分头找,可是冰雪儿硬要黏着哥哥姐姐。
寻找的结果是,他们在昨天打电话的地方发现了爹的踪影。爹正在百年松树旁边忙碌着。松树旁边矗立起了一个庞大的支架,远远看
上去像一个空中哨所,其实是一个空中电话亭,其高度正好与松树上有信号的高度相吻合。父亲用他的木工手艺,昨晚加班加点做了一个简易
的亭子,四条腿扎在地里,上面支起一个小屋子,从梯子上去,上面还有顶盖,四面有遮风挡雨的木板,可容纳三人同时打电话。
空中的父亲从亭子里伸出头来,向下俯瞰他的三个孩子,古铜色的脸上笑着。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