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天逸有些不解地看着蓝紫菀,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说,那是她的脸,为什么那么执着于让他回忆母亲,他多少听出了她的讽刺。没想到啊,几个月前见到他就会昏倒的小女孩,如今不仅不会昏倒而且还会当面讽刺挖苦人了。
他没有劝阻,也无从说起,错是伊菲儿铸成的,他来看她唯一的立场便是他是伤人者的家属,再无其他,也不应有其他。她将嫁人,他已娶妻,虽然他心有不甘,却不能阻止她的不爱。
他知道,是他将她推到了不爱的界线里,在爱里,谁也不愿当替身,谁也不愿自己的存在只是为了睹物思人,而那件物往往都是那张脸。
“在美国知道真相的那个晚上,我打碎了我卧室里的那面镜子。”她的声音仿佛是从遥远的地方飘过来,并不真切。
席天逸抬眼看向她,此刻被包得严严实实的头,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从声音里辨别她的情绪。
她提到了美国那个晚上,他知道,他后来听伊凡说,她卧室的镜子被打碎了。他隐约猜到是为什么。
“知道为什么吗?”她转而又对上他的眼。“打碎那面镜子。”
他对她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哈,我听到我的脸那么有用,却是第一次觉得长得像一个人是那么可怕讨厌嫉妒的一件事。”她说着说着,眼里通红,可见情绪也激动起来。
“我那时就很想毁了这张脸,而伊菲儿成全了我。说起来,我要谢谢她。”
他听出了她的意思,心里着急却面不改色道:“长得像也不需要毁了它。”
“可是你不就是因为这张脸才会留我在你身边吗?如果没有它的存在,我便没有留的价值了,不是吗?”她笑得凄楚。
他被堵得无言以对,她说得没错,当时如果不是她的脸,他不会找上她用手段强留在身边,在美国他也同样说过如果她肯留下来也行,却是继续做着那张脸的替身,他那时的确残忍。
“好吧,今天我知道了席先生的意思了。”她的手还是轻抚着自己的腹部,心里一直在对孩子说对不起,以后他(她)将没有父亲。“希望以后我们永不再见。”
他已经不在乎了,不在乎她的脸是可以帮他回忆母亲的唯一途径。她连这一点价值又或者说是作用都没有了。她是何其可悲呀,她在爱里都已经卑微到这种地步了,却还是连一个资格都拿不到……真的累了,真的乏了,真的爱不动了,她真的该走了……
“今天辛苦席先生跑了一趟过来,我要休息了。”说罢,她不再看他,弯下身子躺了下去,慢慢地盖上了被子,闭上了眼睛。
“你好好休息。”千言万语他也只能说出这一句,只因时机还未到,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不能说。
默默地,他也转身走出了病房。
轻轻带上的门,一下子阻隔了两个人,两颗心,那扇门名为爱。爱也有正反两面,一面可相吸着彼此,一面可相斥着彼此,往往在双方还没有修成正果的时候,相斥的时候居多,因误会及各种原因分离的恋人就是如此。
“Brooks?你怎么在这儿?”
门外的席天逸一抬眼,便看到了Brooks,他与蒙特力有合作,认识Brooks很正常。但这个人出现在Vip病房外,不,是出现在蓝紫菀的病房外,这一点很有问题。
Brooks抱着胳膊看着他,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