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揉了揉眉心。竟从未觉得朱雀街那样远过。
一刻钟后,月白一吁马车,车还没停稳,九殿下拎着已经烧糊涂的苏绵绵便跳了下来,月清冲上前,眼疾手快的往苏绵绵小嘴里丢了颗糖豆。
随后的事,少年并未靠拢过去。他一直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月清有条不紊的与苏绵绵退烧。
半个时辰后,碎玉踟蹰上前:“殿下,先行用膳吧。”
九殿下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待坐到膳桌边,瞧着色香各异的菜式。他却倏地就无甚胃口。
少年略有怔忡的问:“给小哑儿熬点白粥,她醒了约莫要喝的。”
碎玉屈膝回道:“是,婢子已经熬着了。”
少年少的用了几口,便不再吃了,他起身习惯的往东厢房去。才跨出门口,他才记起,刚才他好像顺手将苏绵绵给撂在了自个的床榻上。
寡凉的薄唇瞬间抿成直线,少年转脚进了秋芜苑小书房。
书房里,梨花木四脚案桌上,摆着杂乱的纸张。
少年一一摆放好,目光落在上面。微微发怔。
其实三司会审前,他手里就握有确切的证据,只是一直没让任何人知晓,反倒一心盯着于家小姑娘,也成功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那边。
所以,他觉得即便是三司会审,他也绝不可能会败!
但就在会审前的头一晚。重生的他说,母妃会来找他,并企图说服他将于家灭族的罪责推到小哑儿头上,只道他是被小哑儿利用蛊惑的,旁的其他事,勿须理会。
想当然,他自然是不肯的。
而不肯的结果,就是母妃瞒着他,将小哑儿丢进天牢,刑讯了番。
还有他以为绝不会败的杀手锏,其实在旁人看来,并不是不可翻供的。
所以,重生的他说,三司会审,他需得另辟蹊径!
他原本还将信将疑,可今日他在堂上敏锐嗅到一股子若有若无的清香时,他便什么都信了。
未时中,月白在门外敲门回禀道:“殿下,小哑儿已退烧,人也清醒了。此刻正在用膳……”
月白顿了顿,就听他又说:“另外,贤妃娘娘亲自过来了,说要见殿下。”
少年冷冷发笑,他的好母妃,果真来了哪!
贤妃娘娘闺名姓顾,名清,出自京城顾家,上还有一双生亲姊,名顾冰。
姊妹两人一同降生,顾清只比顾冰稍晚几吸的时辰,自此便在小,是妹妹。
双生姊妹花,出生时便名噪京城,后被养在深闺到二八,即便鲜少外出,但据说当年爬顾家墙头的青年才俊,硬是多不胜数。
当年还是帝师的顾家老太爷一怒之下,将原本只有丈高的院墙。生生加高到了三丈,且院内多样凶犬恶狗。
那时的顾家老太爷一定没有想到,他防了外面的豺狼虎豹,却未曾防到自个的学生,当今康元圣上。
至此娥皇女英,一为四妃之一,一赐号为丽封昭仪。
康元皇帝手摘并蒂姊妹花,坐拥齐人之福。
顾老太爷捶胸顿足,悔不当初。
后来没几年,丽昭仪顾冰率先给康元帝诞下皇子,排行再六,两年后,贤妃顾清不落姊后。同样诞下了九皇子,一时之间,顾家门庭若市,比京城第一大家秦家都还热闹几分。
再后来,便是九皇子眉目初初长开,因着他那张脸的缘故,伴随而来的是一夜之间,从天堂到地狱的冷遇。
这时候,顾家门庭才少了几分的冷清。
九殿下烟波无澜地看着面前的贤妃,他微微偏头,记起两三岁之时,她喂他吃桃片之时的模样。
眉眼带笑,眸色温柔,嘴角上翘,那种慈爱能叫人心坎莫名就泛出甜味来。
他那会认为,母妃就是这世上最好看的女子。
后来,他便再也没见过她那样笑了。
“母妃亲自前来,不知所谓何事?”他冷冷淡淡地双手环胸,半靠在门棱边。
贤妃转身,髻上珠钗叮咚作响,她今日化了精致的桃花妆。粉色上翘的眼尾,映衬白皙的面颊,浓烈又妖娆,即便她换了浅色的口脂,加上四妃宫装,仍然没将眉目的艳色压下去。
但,那妆容,在她身上又出奇的合适。
她看着九殿下,缓缓的开口:“难得出宫,便想着过来看看,说来你十岁出宫建府,本宫这还是第一次上门。”
九殿下忍不住冷笑出声,真不知道这样的话,她是如何说出口的?
大殷有祖制,但凡年满十六的皇子才可出宫建府,七皇子今年十七,都还死赖着住在宫里,但他呢,那年初初十岁,就被赶出了宫,到今年,他也不过才十四罢了,按理他还应该与众位皇子一起上国子监才是。
贤妃注意到他嘴角的讥诮,忽的火起:“你是在怨怼本宫不成?”
九殿下才不与她虚以委蛇,纵使她是他生母,是以他道:“怨怼?贤妃娘娘莫高看了自己。”
却是连母妃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