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身男儿心,所以不准别人叫她姑娘。”
苏绵绵抿唇笑了,这月星还真是有意思。
春娘直到傍晚时分才悠悠转醒过来,许是她心情好,见着苏绵绵,还颇有闲心的手把手教她绾双丫髻。
她头发细软又不长,就好绾双丫髻都有些勉强,但春娘有双巧手,苏绵绵只见她指尖一挑,再一拢,她那头乱糟糟的头发就服帖地绾了起来。
苏绵绵睁大了眸子,觉得很是神奇。
她又见春娘从妆奁匣子里选了几颗黄豆大小的珍珠钿,稀稀落落地插进她发苞间,并用条粉色坠小巧银铃铛的丝带缠上去。
末了眉头一蹙,用把很是精致的银剪将她长短不一的刘海给修剪的整整齐齐。
顿一齐刘海、大眼睛的软萌萝莉撅着粉嫩嫩的小嘴出现在菱形铜镜中!
春娘也是微愣,昨个也没仔细看苏绵绵,这会一拾掇出来,才发现她年纪虽小,可那五官却是长的精致。
苏绵绵很是不习惯地多看了自个几眼,虽是穿越过来的,可目下她才发现这壳子相貌与她从前长的一模一样。
她怔忡,一时半会不明白,她这是穿到了别人身上,还是穿成了自个前世?
微凉的指尖让苏绵绵蓦地回神,她透过铜镜,就看见春娘神色难辨地正在摸她的脸。
“日后要活的对得起这皮相哪。”春娘意味深长的道。
苏绵绵能感觉到一瞬间春娘情绪就低落了,她轻轻扯了扯她袖子。
春娘淡然一笑:“出去吧,要是喜欢这发髻,让二哑教你。”
二哑便是春娘的那名侍女。
苏绵绵跨出门槛,她忍不住回头看了春娘一眼,只见春娘坐在床沿,上半身隐在床幔阴影之中,下半身唯有脚尖前有一丝半缕的微末点光。
分明是花信年纪,但苏绵绵就是在她身上瞧出了暮霭垂老之气。
风月女子,又有几个还是鲜活的。
苏绵绵不晓得春娘背后又有怎样的故事,她也不想去探究,毕竟她如今都只能堪堪算自保,又哪里能顾及旁人。
第三日,苏绵绵已经从二哑那里学会了绾双丫髻,其他简单的发髻诸如单螺髻之类的,她也一并学会了。
春娘又已经出去了,二哑也在忙,苏绵绵独自一人坐在门槛边,她算着时辰,不晓得月星到底何时来接她。
闲着无事,她还将九殿下要她记的有关于家的那些挨个回忆了遍。
下午未时末,二哑提着个篮子回来,她一进门就对苏绵绵比出手语:“昨天那个姑娘又在楼子外面,说要见你。”
苏绵绵眸色一冷,她笃定紫烟是想对她做什么,故而才这样锲而不舍。
是以,她对二哑笑了笑,回道:“我去见见她,要是一刻钟后还没回来,二哑你直接去找月星大爷。”
二哑犹豫片刻,还是点头应了。
苏绵绵理了理身上湘妃色的小裙子,冲二哑一挥手,便从后侧门出去见紫烟了。
紫烟还在昨天的地方,她甫一见苏绵绵出来,且独身一人,当面眸色一亮。
这下,苏绵绵不等紫烟过来,她亲自迈着小短腿跑过去,站她面前,仰头疑惑地看着她。
紫烟左右四望,忽的一下将苏绵绵抱起来转身就跑。
苏绵绵没吭声,她猛地用力扯着紫烟发髻,冷冷地看着她。
紫烟吃痛,差点没将她摔出去。
她不得不安抚苏绵绵道:“小哑儿,你快松手,我是带你去见殿下,殿下今早还问起你来着。”
苏绵绵轻蔑一笑,她看紫烟的眼神就像在看个蠢货一样。
紫烟一恼,她掐着苏绵绵手腕,迫使她松手,然后眉目一厉道:“溅皮子,与你好生分说,你不依,非要我动手不成?”
说着,她一只手就轻轻松松扭了苏绵绵双手,另一手抱起她,拐出花柳巷子,跟着往另一条多有乞丐的巷子深处去。
苏绵绵小脸憋红了都没使上力气,她蹬了蹬,将鞋子踢落一边,留下痕迹后,她任由紫烟为所欲为。
巷子尽头,正有一简陋的平头黑蓬马车,马车边一驼背独眼的马夫正靠在车辕上抽着旱烟,另一身穿大红褙子两鬓发白的婆子正伸长脖子往巷子口张望。
两人一见紫烟,那婆子耷拉的眼皮一撩,整张老脸都泛出精光来。
“就是这女娃子?”那婆子几步上前,像挑拣猪肉一样,审视了苏绵绵一番。
苏绵绵心头发沉,陡升一股子不好的预感。
果然,她就听紫烟说:“就是她,别看她不会说话,可精贵着,养在大户人家的千金,白白嫩嫩的,准能卖出好价钱。”
葱白玉管一般的纤纤素手,莹白薄粉的指甲,氤氲染上凤仙花的绛红色,便越发显得那双手柔若无骨。
“你说,有个姑娘来找小哑儿,小哑儿去了就再没回来?”红裙半松,慵懒倚靠在暗紫迎春花大软枕上的月星摩挲着刚染的红蔻丹悠悠然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