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心长。
阿芹似是恍然大悟,“我从前觉得,陪娘子们出去最是累人,在山间水上她们还要写诗作画,可苦了我又是打伞又是磨墨。我觉得待在院子里最是轻松,却原来是娘子们并不乐意我跟着啊。”说罢,甚是沮丧。
阿媛拍了拍阿芹肩膀,不再说这个话题,又拿出大篮子中剩余的糕点给她。
阿芹看到又是冷食,没什么兴味,但因着是阿媛做的,她自然怎么也要当面吃上一个。一吃之下,便觉得与厨房做的不是一个口味,便一口气吃掉三个。
两人闲聊了一阵,阿媛怕误了搭船的时间,便与阿芹告辞。
阿芹吃饱了肚子,变得眉开眼笑,精神头也爽利起来,正想与阿媛多絮叨,没想到她又得走了。
阿芹只得送了阿媛出来,握了她的手,嘱她一定要多来看自己。阿媛自是应下。
这日回了南安村,阿媛心下却难以安宁。一半是为着担心自己的好姐妹阿芹,怕她善良单纯却无法过好将来的生活。一半是为着自己。阿芹的将来恐怕多有难处,而自己呢?就会走得平顺吗?
到底哪处会不平顺,阿媛自己又觉得难以捉摸,只是心中已有了莫名的不好预感。
这日傍晚,吴有德仍旧未归。阿媛照例给他留下些饭菜,然后早早躺上了床。
辗转反侧了许久,周公却似迷了路般不来相见。阿媛睁眼,透过窗帘,见外面的天空已褪去残阳的最后一抹橘红,宝石蓝般的夜幕中,悠闲的星星似乎正乘着晚风游弋。——没有下雨,真是难得晴朗的春夜。
也因为没有下雨,外间小路上野草被踩得窸窸窣窣都清晰可闻。
这个时间怎会还有人在路上行走?吴有德回来了?
不是,他的脚步可没有这么轻盈细碎。
那声音远了,好像是往对面去了。
阿媛回来时,颜青竹正在院中收拾,那个时间他若在家中,一般便不会再出去了。
那么这个脚步声是谁?
这么晚谁会来找颜青竹?
如果不是找人,那难道是小偷吗?生活在南安村十多年,阿媛从未听过这里有小偷。
阿媛警觉起来,起身轻轻拉开窗帘,往对面望去。
颜青竹屋里还闪着火光,一大片橘红光晕透出薄薄的纸窗,笼罩住整个院子,在夜色下,别样温和美丽。
阿媛知道,颜青竹是在屋中烤伞。看来他还未能歇下,那来人便不是小偷,确实是找他的。
篱笆外也有一点橘红色光晕,似与屋中遥相呼应。阿媛顺着看过去,只见篱笆外一个纤长曼妙的人影,手中提着一盏亮亮的金铃花小灯笼。
有火光照明,阿媛很快看清来人腰间那条拼花腰裙。——不是李幼蝉又是何人。
俗话说得好,女要俏,一人孝。阿媛此刻正是穿着一件通身素白的孝衣,头上插一朵雪白的绢花,整个人显得秀雅清丽,好似一株无香白海棠,不与漫山桃李争芳菲,淡然驻足瓶中。
阿媛抬手擦了擦额上渗出的细密汗水,温暖明亮的感觉让人惬意,即使薄汗微出,仍旧觉得清爽。
阿媛看到旁边的影子,侧头见石寡妇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嘴角还扬起浅浅的弧度,她颇有些不解。
石寡妇却嘿嘿笑了起来,洒然道:“我家阿媛像新剥的笋头,又嫩又水灵,我这老婆子都忍不住多看两眼呢!”
“婶子您可真会说笑。”阿媛讪讪笑着,脸上绯红蔓延开来。
阿媛其实很喜欢石寡妇的性子,她和普通村妇一样勤劳质朴,但却没有她们那么唠叨碎嘴。她会爽朗地大笑,会开些可爱的玩笑。虽然是个独居寡妇,却没有一点幽怨的样子。
石寡妇将陶碗递到阿媛面前,又笑道:“我可不是开玩笑,咱们南安村的人都说李家二姑娘是村里一枝花,我看啦,他们是没仔细瞧过我家阿媛。阿媛走路端端正正,像那吸足水的稻杆,腰挺得直直的。李家丫头,哼!她一走呀,就是那个风呼啦啦地吹,那杨柳枝儿东一摆西一摆。”石寡妇边说,边开始夸张地模仿起来,不仅腰肢摆动,嘴角也扯动开来,模样甚是滑稽。
阿媛正就着碗喝水,这一下差点笑得呛了。
石寡妇见阿媛喝完了,收了碗笑道:“你可别笑,老婆子看小姑娘,可比愣头青小伙儿强多了。那李幼蝉啦,我时常打照面的,我看啦,将来指不定就是个朝三暮四的,我家阿媛才是宝,将来指定旺夫。”石寡妇在外间也是个慎言的,只与阿媛熟了以后,也会讲些村中八卦趣事。
见阿媛笑而不答,石寡妇便转了话题,笑容和蔼地道:“你呀,干嘛一大早就起来干活,这几日你都没睡好,我是知道的。我这家里不种地,不养猪,你每日歇好了就行,其他事儿,我一个人做就够了。”
阿媛手上的活儿没停下,“昨日青竹哥摘来的菜一直堆着,我看今日太阳会好,趁早洗出来晒晒。要是太阳能这么好上几日,等菜蔫了就可以做梅干菜了。”
石寡妇点点头,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