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只觉得不屑与轻浮,兖戎转身冲着他离开的背影大喊了声。
“公子毅,你站住!”
兖戎跟过去,大掌抓上他的手臂,怒目而视的盯着他,“你还真是沉的住气啊,你就真不在乎那把钟雄宝剑落入他人的手里吗?”
兖戎的眼睛带着一分威胁,一分警告,和一分的张狂得意,他似乎就要向男人表露,那把剑就该是他的。
公子毅默默的看了看,浅浅笑了,他说:“这世上的每样东西,都是属于大王,属于楚国万千子民的,包括毅,也包括兄长在内,何况一把钟雄剑呢?若此剑真的能握在英勇之人的手中,护的楚国万民安宁,未尝不是件幸运的事。兄长说呢?”
公子毅轻轻拍了拍兖戎抓在自己手臂上的手背,他缓缓收回了手。
兖戎的双眼形如充血了一般,顿时一股子怒气冲头而上,好像全身的血管都要暴胀了。
兖戎咬牙切齿,龇牙咧嘴的狠戾地发笑,恶狠地说:“公子毅,你还真是死到临头不自知啊?”
“知道又如何,兄长便肯放过我吗?”
“当然不会。”兖戎瞪着他,“你活在这世上一天,我想杀你的心就多一天,只有你死了,本公子才能放心。”
公子毅眼瞧他目中的杀意,他没有说话,拂袖行礼,转身离去。
迈出半步时,他忽然停住了,背对着兖戎只说了一句,“兄可知,并蒂同根而生,同枝连理,断其一,折其二,断其根,损其身。”
公子毅说罢,便走了。
他最后的这番话,兖戎到死也不会明白是何意,同样,公子毅也不会明白,善良与宽容,有时候并不会改变一个人的劣根,反而会助他滋生而长,变本加厉。
两个立场不同的人,永远都不会走上同一条路,如果明知道,还要义无反顾的走,那便不再是错,而是选择。
南山红林里吹的风都比别处要冷的许多,牧野场外的树,根本挡不住这狂乱的寒风,不知道是不是到了该到的时候,阳光也没有那么刺眼了,白茫的一片,有些沉昏。
听在这里守卫的人说,没准是要下雪了。楚宫里的侍卫听到了,都在嘲笑那人,嘲笑他见识鄙陋,他们会说南楚就算冷一些,也不会掉一片雪花,这么多年了,他们还从没见过楚国飘过雪。
天冷了,公子毅的病情也更重了,就算樊羽将整个帐篷塞满了暖炉,也温暖不了他。
“这可怎么办啊,还要在这里待上两天呢,以公子现在的身体状况,哪儿还熬得住啊。”
樊羽蹲在地上,不断地抱怨。
“要我说公子就不该来,管大公子说什么呢,就知道大公子没安什么好心,可公子偏要来管那群不相干的人。”
“好了。”
“没好,这还能有好?好不了。”樊羽闷声和他堵气,抱着肩膀,委屈巴巴的蹲在火盆前,岔开的两只腿一动不动。
“那你说怎么办?”公子毅抬起头,温平的双眼瞧着他,看着他发牢骚。
樊羽‘刷’的下站起来,他走过去,在桌子旁边坐下,喝了口热茶水,丝毫不拘地抓了把盘子里的花生。
他翘起二郎腿,仰头朝脑袋上扔了一颗,嘴巴向上,一口嚼进嘴里。
“照我说,公子现在就该立刻回去。”
“依你的意思,是要不管他们了?”
“管他们做什么?大公子要杀他们是迟早的事,公子又能护多久。再说了,这些人啊,怕就算公子救了他们,他们也不会感恩您的,反而还会感恩大公子的不杀之恩呢!”樊羽撇了撇嘴。
公子毅摇摇头,他叹了声气,放下了手中正看着的书。
“小羽,我就是这样教的你吗?”公子毅看着他,严肃又不失温柔的眼神,让樊羽立刻从座上起来。
樊羽猛足了劲儿摇头。
“既然不是,这番话也就不该从你的口中说出来。我救他们,不是想让他们记住,来感恩我。他们生的时候没有选择的权利,活的时候也不该没有对死的选择。小羽,你要明白,一个人做的每件事,是要无愧于心的。”
樊羽点点头,他耷拉着脑袋,眼神偷偷的瞄了几眼公子毅,见他重拾起桌上的书,才弱弱地说:“我,我再添点炭。”
公子毅瞧了瞧他,抿唇无言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