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元九年八月初七,公子万不可离府。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信让公子转了心。”小羽边说,边走向桌子,他拿起那封信,随便的打开。
看到信上所写的字时,小羽立刻将头转回来,看向公子毅,定定的问:“大公子他们……他们怎么能这么做?就算要逼公子去,也不能滥杀无辜百姓啊!”
兖戎在信中写到,今日的狩猎,如果公子毅不去,他就会奏请大王,让这场狩猎变成一场狩人的杀戮。
前些日子,兖戎抓捕了一批燕国的逃奴,他是想要在狩猎场上,拿这些罪犯做把子,玩一场杀人的游戏。
如此残忍,兖戎也是做得出来的,也一定料到了,公子毅心慈手软,关心万民苍生,是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
公子毅辗转走到窗子旁,他语气平缓,似乎并没有什么忧虑影响了他平静的心,他对樊羽说:“去准备吧。”
樊羽点头,走了出去。
“阿衣,阿衣……”那只青鸟又开始叫这名字了,它没有蒲扇起翅膀,就是老老实实地喊着‘阿衣’。
公子毅走过去,他低头,温柔的眸子,浅浅的目光,随和的瞧着这只青鸟,轻轻的笑了。
他细长的手指,拿起架子上的那只翠玉长支,逗了逗面前的鸟,忽然,他手指僵住,直起了身子,默默念了一句。
“阿衣。”
莫约过了半刻,华元彻看到男人走进厅堂,忙从座位上起来,迎上前。看着公子毅这一身平常的长衣,只是多披了件裘服。
他问道:“侯爷就这身过去吗?莫不要再换一换?”
公子毅摇了摇头,轻声说:“不必了,走吧。”
这一次的南山狩猎,他们都看的明白,兖戎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否则也不会非逼的公子毅前去。
而公子毅去,也不过只是为了那些无辜受累的百姓,且不说他身子有恙,就算无事,他也不会与众人一同猎杀生灵。
楚国王城脚下,排着数百人马,人群前面,兖戎高高骑在马上,不时向城中张望。
快要入冬了,寒风阵阵吹的人发冷。
兖戎坐不住了,他接连叹了几口气,不耐烦的咒骂了几句,转头看向一旁仍旧沉得住气的御风垠,“先生,您的主意有用吗?公子毅他会来吗?”
御风垠看了眼他,精明的笑笑,“公子放心,无论谁不来,他也会来。”
“先生为什么敢如此笃定?”
“公子毅心系百姓,这是他的优点,也会成为他致命的要害。他空有聪明睿智,即便可以洞察乾坤,但却优柔寡断,就算他知道这是陷阱,为了那群亡奴,他仍旧也会来。”
御风垠的眼睛里仿佛参透了一切,更像是十分了解了公子毅的为人。
兖戎大笑了声,“还是先生厉害,凭他公子毅有三头六臂,还不是一样要败在先生的计中。”
御风垠只是埋头笑笑,忽然,他郑重其事地问道:“那另件事,公子考虑的如何了?公子要知道,此事非同寻常,一旦做了决定,便没有回路。”
兖戎沉默了,他看着前方,也不说话。
“大公子犹豫,是没考虑清楚,还是您心慈手软了?”御风垠转过头,“既然公子下不了手,此事就……”
“不,不,先生。”兖戎突然看着他说:“要做。”
“公子决定了?既然要做,就要做绝,否则公子与御某,甚至云夫人,都将不保。”
“兖戎既然决定了,就绝对不会心慈手软,父王霸占王位这么多年,如今他也老了,却仍旧没有立我为储王的意思,我倒不怕父王会将王位交给他人,只是今时今日,我也不能再等了。这件事的成与败,全在先生了。”
御风垠点了点头,这时公子毅与华元彻也过来了,等他们走过来,兖戎上下打量着公子毅的一身,满眼嫌弃和鄙夷。
兖戎轻蔑的看着他,故意说:“二弟真是好大的架子啊,大王都请不动你,又让本公子在此等了你这么久。”
“都是毅的不是,还请兄长莫怪,狩猎结束以后,毅再好生向兄与大王谢罪。”公子毅俯首躬着身体,向兖戎屈身。
兖戎冷哼一声,丝毫没将他放在眼里,他反而讽刺地说了句,“好啊,本公子就等着,看你如何来请罪!”
兖戎冷笑了声,扬起鞭子,一鞭抽在了马的身上,马痛的大叫了声,在人群里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