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鲁帖木儿神色微微一动容,他身为汗王之子,做的是人上之人,眼光便也不只放在一人一事上。目下朝廷式微,民间各处皆有反叛,而察哈台汗国内部亦厮斗不休,分裂就在眼前。何以维持一个庞大帝国何以一统纷争,叫子民长久安定沉默片刻后,他客客气气道“大师说的有道理。我受教了。日后我愿笃信佛教。”说罢退后两步,一转身去了。
秃黑鲁帖木儿未通姓名,众人皆不知他身份。谁也未料到,他日后继承东察哈台汗国汗位,有生之年竟西征结束了察哈台的东西分裂,将汗国一统。又在十六年间强迫治下子民信仰汉传佛教,虽未屠戮伊斯兰教众,却将其驱逐出境,并毁坏伊斯兰教寺庙无数,使其在天山以南大伤元气,并因此给方天至莫名加了好多经验值。
这是后话,此时此刻,方天至目送他回到对面食肆坐下,又与众人捡起饼来吃。吃罢,几人出火州城北行,往火焰山方向去,路上殷梨亭与他谈笑“方才圆意法师言谈精妙,令人佩服。”
方天至这几个月来路上无聊,多与他聊天解闷,两人已然熟络了,此时也笑道“承蒙殷六侠青眼相看,贫僧于佛法上只略通微末,只他问到我头上罢了。”又聊得几句,日头愈发毒辣,直照得黄沙灿烂如金,晒得大家伙头顶冒烟,正当此时,打西边荒漠中忽而冒出一群人马,不多时便与众人交汇,只见来人俱戴斗笠,身着青衣短打,各个都身量高大,神情剽悍警惕。
两方人马各自打量,都不做声,方天至将来人一一看过去,目光掠过十几人后,落到一只两人合抬的大木箱上。那木箱雕花嵌铜,颇为精致,又宽又大,仿佛能容人挺直腰背坐在里头,在锁眼周围,又被人凿出数个圆圆的小洞,不知作何使用。
他正要把目光移开,却见那圆洞之中,忽而伸出一根手指来。
那手指细细长长,纤纤弱弱,肌肤白腻如玉,被阳光一照,几乎要泛出光来。
方天至登时一愣,不及细思,登时飞身跳下马去,两三步间已到了那大箱面前。他身影快如虚影,沙地上竟一个脚印都无,抬箱的青衣汉子还未及反应,就见他抬臂在那提箱的横栓上一按,那两个汉子顿觉千斤压顶一般,肩膀一阵钻心剧痛,前后发出“啊呀”两声惨叫,不由自主的跪在地上,而那横栓只“喀拉”一声,应时而断。
乍逢此变故,两方人马都是惊怔莫名,为首的一个青衣人忽而反应过来,抽出长刀厉声道“哪来的秃驴,好大狗胆”他话音未落,方天至并指如刀,动作轻盈优美的向箱上铜锁一斩而下,指落锁落,只在刹那。
他抬手将那大箱箱盖翻开,阳光照进箱子里,落到一个白衣少女身上。那少女仰起头,艳光四下照耀开来,众人不论敌我均被摄住一般愣在当场。
片刻后,青衣人纷纷亮刀,扑上起来。而众人也反应过来,心知将个少女藏在大箱里带走的定然不是甚么好人,各自飞身下马,与青衣人厮斗在了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