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宏成被白天的事吓得跟惊弓之鸟一样,一点风吹草动,就陷入无尽恐慌之中,总感觉随时会有人提着屠刀来杀他,来灭他全家。
几个儿子也被渲染得跟着惶恐不安,马上去后院把孩子的身份调换了,有一个怕死的余家儿子干脆找身奴仆的衣服换上,若是有来灭门的,他就说是养马的,或者扫地的奴仆。
余宏成匆匆忙忙地赶到大门处,把门打开,看到立在门口的孔策。
余宏成首先往门口看了几眼,借着府门前的灯笼看清门前的地方,除了一辆马车,几个豫王侍卫外,没有其他的人,更没有白天那些抄家灭门的侍卫。
跳得慌乱的心慢慢地缓了缓,这才把目光投向孔策,认出果然是白日里那位极好说话的孔大人,忙上前作揖“见过孔大人,是我来迟了,万请孔大人莫怪。”
孔策在来怀仁侯府之前,心中已打过腹稿,想好了怎么一步步说服余宏成的。
这会儿,借着灯光看到余宏成那惊恐万分的目光,那煞白的脸,他心中微微一动。
暗想还是王爷睿智,早把余宏成给分析明白了。
那么,他原先准备诚恳说服的法子要改一改了,不如依着王爷的思路来——没准效果更好。
思及此,孔策带笑的脸顿时一拉,罩上一层寒霜。站在阴影下,那深沉的脸色如夜空的乌云一般,把余宏成看得胆子又跟着颤了起来。
“大人里面请。”余宏成就跟迎着一只大老虎入府一般,战战兢兢,不时悄悄地往孔策瞄去。每每瞄到孔策那阴郁的脸色,他的小心肝就颤了好几下,心头不安的感觉也越来越浓。
进了客堂,余宏成亲自端茶到孔策面前,陪笑道“不知是何事让孔大人不辞辛劳的大晚上过来,您要传唤,使个下人过来说一声就是,哪用得着您亲自过来?”
孔策接过茶碗,喝都没有喝一口,便重重地搁在茶几上,沉声说“余宏成,你可知道,你马上就要死了!”
余宏成脸上血色全失,“我、我、是王爷殿下要我的项上人头?孔大人,我一直本本份份的,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求您在王爷面前说句好话,饶了我一命。”
“若不是知道你性子不坏,怀仁侯府在晋阳城的名声不错,本官会亲自过来指点你,救你一命吗?”孔策端着架子说。
余宏成在绝望中听到一丝希望,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顾侯爷的身份,双膝一软跪在孔策面前“孔大人,救我一命!救我怀仁侯府全家人的性命!”
“侯爷起来说话。”孔策被余宏成的这一跪给吓住了,他后头威胁恫吓的话还没有说呢,怎么这就跪了?虽然来之前王爷跟他说过,余宏成胆子小,可孔策没想到,怎么说也是个侯爷,怎么胆子小得就跟个老鼠一样?“本官过来,就是为了救你而来的。”
“只要王爷肯饶过我,就是让我给王爷做牛做马都心甘情愿。”余宏成立即一番指天立誓。
这事顺利得孔策都有点不敢相信,他把余宏成扶起来后,理了理思路,这才说道“侯爷应该知道,晋阳城已是王爷的天下,原荆国的勋贵也好,世家大族也好,都无法与王爷抗衡。这个道理想必侯爷是清楚的,像侯爷这样,以前就是正人君子,没干过坏事的人,其实是不用担心性命安危的,我们王爷素来是公正严明之人,不会伤害无辜。但是——”
余宏成听着前面时,慢慢地安心了,可孔策的一个但是,又把他的心给提起来了。
“但是晋阳城里的其他府上,就没有侯爷那么磊落了。他们怕王爷找他们算账,怕王爷替百姓主持公道,怕害过人的事被爆发出来,于是,为了自保,侯爷你换位想一想,若你像他们那样干尽坏事,又想讨好王爷,继续享受荣华富贵,你会怎么做?”
余宏成不用换位思考,从这些年来看到的一件件事,一桩桩事实,就知道他们会怎么做。
为了向新王投诚,他们可以做出一切卑鄙无耻的事。如果新王是个狠人,那么,他们会主动站出来当新王的屠刀,挡平一切,给新王开路。如果新王是个有抱负的人,他必定容不下旧权贵,现在不清算,以后也会清算,这一点,所有人都明白。于是,那些无耻者,他们会趁着新王没有动刀之前,提前投诚,做新王的刀,把那些旧权贵一一清除掉,立下大功。不管新王是怎么样的人,都会喜欢替他做刀的人,哪怕看在这些功勋的份上,事后也不会追究从前往事,何况以前的事与新王毫无关系,为什么非要追究?于是,他们又能借着立下的新功勋,继续享受荣华富贵。
怀仁侯府无权无势,看似无害,也的确无害,更是最好捏的软柿子,最适合拿来做祭旗。
余宏成啪的一声,又跪在孔策面前,“孔大人,求求王爷饶我余家老少一命,我余家人都是无辜的啊……”
“起来,先起来。”孔策再把余宏成扶起来,不再吓这胆小鬼了,免得不小心把人给活活吓死了。“我素来最看不惯那些卑鄙无耻之人,但这些卑鄙无耻者最擅钻空子,我深恐王爷被他所蛊惑。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