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峰烧了半夜,是被渴醒的。
他睁开眼睛,看着坐在离他不远地方的少女。
少女侧对着他,低头拿着药壶,慢慢地倒着药汁到碗中。窗外的阳光投了进来,洒在少女的身上,使得少女身上似乎镀了一层
光晕一般。
刘峰怔怔地看着,看得出神。
少女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转过头来,看向他。
“你醒了!”
刘峰这才惊醒过来,脸色骤地红了一片。
初雪捧着药过来,笑道:“这会儿醒了正好,你的药煎好了,可以喝了。”
刘峰正欲爬起来,被刘雪止住了,“你身上的伤口不能动,会裂开的,躺着别动,我喂你吃。”
初雪搬了椅子过来,慢慢地喂着刘峰喝。
刘峰不自在地看了初雪一眼,脸又红了红。
初雪发现刘峰脸庞红成一片,吃了一惊:“你是不是又发烧了?”
伸手去摸刘峰的额头,一摸,有点热,幸好温度不算太高。她认真地看着刘峰问:“你是否有哪儿不舒服的?有不舒服的要提前
说,趁不严重得赶紧治。”
刘峰忙地摇头:“没,就是、就是……”
刘峰慌忙间看到身上的两床被子,说:“就是被子盖得多了些,有点热。”
初雪将他身上的被子搬开一张,解释说:“你昨晚发冷了,盖了三张被子,加了三个炭盆,直到天冷才好些。我怕你还受不了冷
,只拿开了一张被子,不想反倒让你热着了。”
刘峰见初雪手脚伶俐地收被叠被,说话的声音柔柔软软,不管怎么看,怎么听都觉得格外的好看,好听。“你是夏女官身边的侍
女?”
“你认识我?”
刘峰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是认出了她的声音,这个和未来睿王妃一样温柔的声音。
“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
“我叫初雪,是小姐身边的一个丫鬟,不敢当将军的这一声姑娘。”
刘峰服了药之后,困意也上来了,很快又睡着了。
他再次醒来已是傍晚了,这会儿守在他床前的,是叫那个青青的小姑娘。
他四处张望了一下,没有看到早上见的姑娘,不由问道:“初雪姑娘呢?”
青青端了易克化的饭食上来,说:“初雪姐姐照顾了你一天一夜,不知道多累呢,你总得让人休息是不?”
刘峰惭愧地说道:“是我的不是了,没想到这一层。这一天一夜,有劳你和初雪姑娘了。”
“我倒好,只是打打下手的,初雪姐姐可被你累坏了。你一时冷一时热的,把初雪折腾得一夜不得安宁,人累得饭都没吃就去休
息了。”青青勺了稀饭到刘峰嘴边,说:“吃吧,初雪姐姐说你这几天得吃清淡的,稀一点,这样好养伤口。初雪姐姐还说,你
身上的伤口多,又重,为了防再次发炎,很多东西不能吃了,免得复发。初雪姐姐还说,你若是觉得太淡了没滋味,倒是可以
给你加点盐或者糖之类的。只是酸的和辣的,你是绝对不能碰的。”
刘峰听了这话,素来觉得淡之无味的白粥这会儿清甜了不少,就连一身时时作疼的伤口也觉得好受多了。“这粥也挺好喝的。”
破旧的院子住满了受伤的士兵,寒风呼啸而来,破裂的墙洞无法阻挡寒风的侵袭,凛冽的寒意从墙洞进来,又从残瓦上卷了出
去。
士兵们瑟瑟发抖地靠在一起,用彼此的体温吸取着暖意。
因缺医少药,他们在这里不知道躺了多少天,他们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呼吸越来越困难。想必很快就会跟曾经的同
伴一样,再也没有了呼吸,僵硬地躺在那里,直到有人过来查看才会抬出去埋了。
耳边传来了百坻国进攻的击鼓声,这一次的鼓声以往更有气势,想必城门那边,百坻国已经发动了全面的攻击。
平阳城要破了!
他们这些伤兵也活不了了。
不过,死在敌人的刀枪之下,总比躺在地上活活冷死,病死要出息得多。
听到远处越来越激烈的斗争声,伤兵们爬到墙边,将破了口的刀,断了头的枪拣了起来,紧紧地握着。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到了。
他们紧紧地握着手中残败不堪的兵器,盯着门口的位置,只等百坻人冲进来,就与他们同归于尽。
然而,他们想象中的城破并没有到来,他们很快就听到了城内将士与百姓的欢呼声,隐隐听到有人说援兵来了。
援兵?
是洪副帅带兵来援吗?
伤兵们激动地朝着城门的方面望去。
过了没多久,一阵响亮的迎接睿王殿下的山呼声传到了伤兵们的耳中。
伤兵们目瞪口呆地发起愣来,睿王殿下不是在京城吗?怎么突然到了边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