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海市上空狂风呼啸,雨势不减,有时候一丝风都没有,下一秒风又大得令人感觉像是要把房顶掀飞。
台风并不经常光临滨海市,但这年头气候升温、海洋酸化,连百年一遇的洪水都隔三差五地发生,台风相较之下也没那么稀奇,只是碰巧今年拐向滨海市而已。
小芹菜讲得很慢,不过没关系,反正这样的天气大家也干不了别的,连睡觉都成了一种奢望。
外面刮大风,里面刮小风,烛火被风吹得剧烈摇摆,室内忽明忽暗,气氛很适合听故事。
除了必要的吸水、拧抹布、去二楼倾倒污水、给水族箱加冰块加海盐等必要的工作不能断之外,大家都在听小芹菜讲述以往的事,而且因为她讲得慢,讲的又是大家无比熟悉的东西,即使去倒水加冰,回来也能接上。
张子安听得不禁怅然,环顾着已经与以前面目全非的室内陈设,他第一次产生了某种想法父母给他遗留的并不仅是宠物店本身,还有一些看不见摸不着但确实存在的东西。
由于长期在外地上大学和上班,他对父母在宠物店里日常生活的大体印象还停留在中学的时候,小芹菜的讲述帮他补完了父母最后一段日子的情景,就仿佛给他的心填补了一块空白。
店员们也听得出神,除了蒋飞飞之外,其他三人进店的时间相差无几,但无论哪个人第一天上班时,都会看到一个头上扎着两个辫子的小女孩蹦蹦跳跳来打卡,几乎只要是上学的日子,她从不缺席。他们以为她只是张子安认识的邻居孩子,没想到之前却有这么一段曲折的经历她,似乎才是宠物店的天字第一号店员。
精灵们听得也很专注,飞玛斯和法推卧在楼梯间的上层听着,连π也悄悄探头缩脑地倾听,而世华虽然远在二楼的洗手间,但以她的听力,只要想听,就能将一楼的一切动静听得分明。这是它们来宠物店之前的事,甚至连π的里也没有记载,至少现在还没写到。
一年前的事情,蔡美纹完全想不起来了,她想不起来小芹菜曾经提过“垂耳兔”这个名词,也想不起来自己曾经说过“咱家不养宠物”这样的话不过这确实像是她会说的话,也许这就是所谓的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吧。
她的视线落到门口的收银台上,那里摊开着小芹菜的习题册,店内唯一一盏应急灯放在了旁边。
她想起自己刚见到小芹菜时,因为太过激动而忽略了其他东西,现在回想起来,小芹菜在店里的表现很放松,这种放松不是能伪装出来的,只有在很熟悉而且很有安全感的地方才会这么放松。
所以小芹菜并不是轻易跟陌生人混在了一起,她与宠物店之间的缘分从很早以前就开始了,潜移默化地慢慢加深。
“店主夫妇是”蔡美纹的视线落在张子安的脸上。
“我父母。”他简单地答道。
“他们”蔡美纹迟疑着再次扫视店内,没有看到中老年人活动的迹象。
小芹菜刚才的讲述里有几处模糊不清的地方,其中就包括那段不明原因的停业,蔡美纹对小芹菜那段情绪莫名低落的时期有印象,现在才知道居然是因为宠物店关门了。
作为生意时间相对自由的个体店铺,关店一段时间其实很正常,店主可能回老家探亲了,可能出门旅游了,也可能仅仅是想休息几天,毕竟全年365天工作实在太累了不过,即使是临时歇业,一般也会提前通知一声老顾客,或者在门上贴个告示,告诉顾客们店主去哪了、何时回来等信息,以免顾客们反复扑空。
听小芹菜的意思,店主夫妇歇业得很突兀,前一天还工作得好好的,后一天就
这未来令蔡美纹产生了某种不好的预感。
“他们走了。”张子安答道。
他回答得很隐晦,但神情和语气已经表明“走了”一词的实际意思。
蔡美纹皱眉,看了一眼懵懂的小芹菜,这个答案是她最不想听到的,还好张子安没有很直白地回答。
“我明白了。”她叹了口气,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
不知道是因为淋雨感冒了,还是听到和看到太多意料之外的事,令她的脑子深处隐隐作痛。
她很懊悔,因为自己太忙于工作,而忽略了女儿的感受,这无疑是她这个当母亲的失职。
她努力工作是为了给女儿创造更好的生活条件,起码在经济上让小芹菜不会太过落后于父母双全的家庭,但这不能用这个当借口来推卸责任。
如果时光回到过去,她肯定会更多地与女儿沟通,更不会忽视女儿一些欲言又止的迹象,其实她有时间注意到了这些迹象,却总是以“女儿不说就是没什么事”当理由来欺骗自己,毕竟她又要工作又要照顾家庭确实很累,有时候恨不得什么都不想,只想倒头就睡。
小芹菜用目光征询了张子安的同意,高兴地跑到展示柜那里,打开玻璃盖子,小心地抱出了垂耳兔,然后抱到妈妈面前。
“妈妈你看,这就是耳朵”她开心笑着。
今天,不用担心耳朵再次越狱,因为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