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生命禁区的沙漠里,其实也有不少动物生存着,只不过大部分都是很明智地昼伏夜出,避开白天的高温与阳光直射,等夜里温度适宜的时候再出来活动。
情况未明之前,张子安不想惊动别人——大家白天都消耗了很多精力,好不容易休息了,就别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让大家虚惊一场,明天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但是在沙漠里,想完全放轻脚步是很难的,每走一步都会有至少半只脚陷进沙子里,走起路来沙沙作响。
反观菲娜,在沙子上健步如飞,还几乎不发出一点儿声音。
猫爪上的肉垫不仅在平地上走路可以消声,来到沙漠里依然有效。另外,猫的平衡感异常出色,即使在走路时,也会将身体的重量平均分布到三只脚掌上,而不像人类走路时,全身重量压在一只脚掌上,当然容易陷进沙子。
再说猫的身体本来就轻盈,即使菲娜好像比刚来宠物店时吃胖了一些……
菲娜正在前面走着,突然猛地一回头,狠狠盯着张子安,“你是不是在腹诽本宫?”
“没!我在想飞玛斯嗅到的是什么动物……”
张子安赶紧摆手澄清误会。
明明是很凉爽的半夜,他的后背却吓出一层冷汗,心说邪门了,这厮长后眼了不成?
“哼!哼!”
菲娜明显不相信他的解释,但它碍于面子,不可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拿他如何,只能气呼呼地哼哼两声——无论他在暗地里瞎琢磨什么,毕竟没有直接说出来,如果它追究的话,未免显得太小家子气。
飞玛斯左右摆头,专注地寻找气味的来源。
“好像是在那片沙丘的后面。”它盯着附近一座低矮的小沙丘说道。
张子安借机岔开话题,“好,咱们过去看看。”
菲娜却停住不走了,“你走在前面,省得乱看。”
张子安没办法,向飞玛斯打了个手势,蹲下捏起一把沙子,确定风向。为了避免惊动沙丘后面的动物,他猫腰压低身形,沿着逆风的方向接近沙丘,这样可以让风把他们的气味和声音尽量消除。
他回头看了一眼营地,野营灯依然亮着令人安心的光芒,就像是无边黑暗中的一支火烛。
这片小沙丘的坡度平缓,并不难爬,接近沙脊的时候,他干脆四肢并用走完最后一段距离。
他小心地在沙脊上探出半个脑袋,只露出眼睛,望向沙丘的另一侧。
那是啥?
星光黯淡,他起初什么也没看到,不过当眼睛适应了光线和视距之后,他隐约看到有几对鬼火般的眼睛在闪动。
他有些后悔,大半夜醒来头脑还不清醒,离开帐篷时没拿望远镜,在这种黯淡的光线下根本不可能看清那是什么动物。
菲娜姗姗来迟地爬上沙脊,它目光灼灼地注视着那边,又吸着鼻子闻了闻,不屑地说道:“原来是一群狐狸。”
“狐狸?”
张子安想起昨天晚上大家谈论的沙漠之狐隆美尔,结果今天晚上就遇到了真正的沙漠之狐。
他起初有些担心会不会是胡狼和鬣狗之类的野兽,其实就算是胡狼和鬣狗也不会主动攻击大队人马,知道只是一群狐狸之后,总算彻底消除了担心,取而代之的是好奇。
以前他只在电视里见过狐狸,还真没有现实中见过。
飞玛斯低声问道:“现在怎么办?”
张子安拿不定主意,是就此离开还是怎样,又向菲娜问道:“是什么样的狐狸?”
菲娜更加不屑,“狐狸还能是什么样?又骚又臭。”
“我是说它们的样子。”
“样子……”菲娜又向那边看了一眼,“体型很小,耳朵很大。哦,它们好像听到了一些动静,可能想跑……耳朵还挺灵的。”
体型很小,耳朵很大……
张子安想了想,马上想到有一种狐狸确实符合这样的描述,也确实是生活在北非撒哈拉沙漠里,在不少国家被当作稀罕的宠物而备受追捧——耳廓狐。
很多人经常误会的一点是,狐狸是犬科动物里的狐属,没有单独的狐科动物,而耳廓狐就是世界上体型最小的犬科动物——如今也许需要加个“野生”二字作为限定词,毕竟某些人工繁育出来的茶杯犬其实是比耳廓狐更轻更小的。
菲娜没有夸张,张子安也看到那几双亮闪闪的眼睛同时转向这边,似乎是听到了他们这边的动静,正在犹豫是否要逃跑。
耳廓狐在沙漠里处于食物链的中层,以捕食啮齿动物、昆虫、蜥蜴之类的小型爬行动物为生,同时也被更大型的动物比如猎鹰和胡狼捕猎,因此为了在沙漠里生存繁衍,它们进化出了比例异乎寻常的大耳朵,像两扇高灵敏度雷达一样时刻收集周围的动静,哪怕是沙子底下有一只昆虫爬过去,它们也能听得见。
如果刚才张子安他们不是从逆风方向接近,被风吹走了部分声音和气味,恐怕还不等他们爬上沙脊,这些耳廓狐就已经望风而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