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花花,弟弟还没来呢。”
“小丽,我的儿媳呢?”张老头难掩心头失望。
“大,儿媳去给你找孙子了。”张传玉哭着说。
“哦,我看不到她们了,我看不到她们了”张老头躺在床上喃喃地说,突然叫道“我的朵朵呢,朵朵呢?”
“爷爷,我在这呢,我在这呢”朵朵眼泪断了线的珠子式的。
“孙女,孙女,别哭,别哭”张老头伸着手摸着二孙女嫩滑的脸“要听你爸、你妈的话啊,好好读书,爷爷不能去看你了。”
“爷爷,爷爷”朵朵哭得伤心。
“花花,花花”张老头又叫道。花花抓住爷爷的手“爷爷,爷爷。”
“花花,你最大,要照顾好弟弟、妹妹,等你爸你妈老了,好好赡养他们。你爸你妈不容易啊。”“大啊”张老头话没完,张传玉在边上放开了嗓门。众人纷纷抹起了眼泪,连一向老成持重的马题也忍不住推门而出,身子一歪一歪地躲进了走廊。
“传玉,传玉,大走了,大走了,大不能再帮你了,大去找你妈了”张老头突然嗓门增大“老太婆,我来了,老太婆,宝宝,宝宝……”他猛叫几声,在空中挥舞的手停住了,慢慢落了下来。
“大,大!”“爷爷,爷爷!”张传玉,花花、朵朵撕心裂肺的哭声充满了整个医院。
马海洋满脸泪花地扑向前叫着“叔,叔。”被朵朵厌恶地一把推开。马海洋没防备,后退两步蹲在了地上。他愣了一愣,就张开嘴大嚎起来“叔,我该死,我该死”边骂他边抽起了自个的嘴巴。站在身旁的马小飞、马炳黎忙拉住他,“哥,哥!”
这时门被推开了,王丽拉着儿子张宝宝跑了进来。王丽一见房内的情景,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她大哭着扑向床前“大啊,大啊,你怎么不等等啊,孙子来了,您孙子来了。”穿着蓝绿校服的宝宝已扑到了张老头的身上,“爷爷,爷爷!”张传玉大声地吼着“大,大,孙子来了,您孙子来了。”他的脑海里不住地回放着十来年前,他去借粮,父亲把全家紧剩的小半袋玉米全拿给了他。张宝宝喊了两声爷爷,见张老头动也不动,就拼命地摇晃起他“爷爷,你起来,睁眼看看我啊,爷爷,你起来啊,看看我,宝宝来看您了,宝宝来看您了,你起来啊。”张传玉心里大痛,一把抱住儿子“宝宝,宝宝!”
当晚,张传玉将父亲背在身上,走回了家,一步一个脚印,一步一汪泪水。
第二天,马海洋和老婆儿子在张传玉家帮着搭灵棚、排桌凳,忙活了一天。拆迁办刚被砸过,村民们觉得短期内谭刚他们是不敢来的,就放心地来传玉家帮忙。整个养猪场,就只留下马大六一人在那看守。
傍晚时分,众人都散去了,马海洋一家仍在里里外外地忙碌着。张传玉走到马海洋身边,递上一根红衫树,“海洋,谢谢你了,要不然还真忙不过来呢。”海洋犹豫了一下,接过香烟点上。他抬头看了眼灵堂上的骨灰盒“兄弟,你们家叔全是因为我,才……”“海洋”张传玉打断了他的话“若是你碰到这种情况,你也会这么做的。我们不能埋怨我们自己,要怪就怪吃人饭不拉人屎的拆迁办。”朵朵抱了一摞洗完的碗往厨房走去,经过马海洋身边时,用肩头狠狠顶开了他,马海洋一个闪身,差点摔倒。张传玉瞅着女儿怒吼道“眼瞎了。”朵朵像没听见,径自走了过去。马海洋尴尬地很“没事,没事。”张传玉颇不好意思“海洋,你多担待些,她从小就和爷爷亲。”马海洋“嗯、嗯,没事、没事,那我们也该回家了,明天再来帮忙。”说着他招呼老婆和儿子回家。传玉让他们吃完晚饭再走,他们都说不了不了,刚走到院门口时,王慧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马宝,爸、妈,扬帆,扬帆不见了。”
“什么?”马海洋就觉得自己的心猛地被人揪下了半截。
马宝一巴掌就要掴向王慧,魏幽苑猛地挡在了儿媳妇面前“你做死啊?”马宝被骂,愤愤不平,“他妈的什么都不能干,接个小孩都接不到。”王慧理亏,只是低头垂泪。
马海洋强撑着对张传玉说“兄弟,我先走,寻一下孙子。”说完他转身就往门外走去,脚步踉踉跄跄。张传玉跟上说“我喊些人一起找找。”
夜半,皎然明月下的大地披裹着清辉,流淌着阴冷。马海洋家里灯火通明。
幼儿园放学时,马扬帆还在。村人打电话问询了差不多整个园内小朋友的家长,才有一人告之接小孩时,看见过和村民描述差不多的男孩,被一个穿着黑衣留着平头的年轻人接走了。听那人的描述,马宝想起在拆迁办出现过的人。家长说孩子先是不跟年轻人走,那个年轻人手在男孩子面前晃了晃,招了招,孩子就笑着跟他走了。他还以为是孩子的叔叔什么的,也没在意。
马宝到底是把王慧狠揍了一顿,那个时节她正向城里的小姐妹炫耀刚买的金项链。
马题对愁眉不展的堂侄说“海洋,报警吧?我就不信还没了王法。”张传玉在边上接着话头“我们家也报了警,他们只让我们去备个案,说什么打电话给拆迁办,拆迁办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