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事,仍是钩得钩,抬得抬,忙得不亦乐乎。这才是他们最主要的目的。张花花跑过一处看护房,见门口放了辆自行车,也不管是谁家的,拉过来就骑了上去。一骑上自行车,见拆迁人员现追来不急了,她就扯开喉咙喊起来,“有抢猪的,有抢猪的,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谭刚这才有了反应,他看了眼远去的张花花,然后转过头来看向马海洋,终于开了金口“老马啊,早让你搬你不听,现在我们出动这么多人,大车小辆的,你这点猪做我们的油费都不够吧?”此时,马海洋倒不理他了。他背对着谭刚,瘫了一样,斜趴在猪圈上。那几个抓着他的人,倒像是在搀扶着他。
谭刚又看了眼围观的村人,声音猛地一提,恶狠狠地说“你们也一样,不听话,这就是榜样。”说着,手指用力地指向马海洋。
马海洋哭傻了,堆挂在圈栏上,不住地念叨“我搬,我搬,不要补偿,不要补偿。”
已长成形即将出栏的种猪,被一只接一只地抬了出来。有的,还能耷拉着头,哼哼几声,小孩哀鸣一般;有的,干脆就垂着脑袋,一声不吭,信佛对尘世厌倦了似的,任由脖子里的鲜血,浇灌着零星的杂草。
村民看着心如刀绞一般,眼泪就没有停过,而谭刚则渐渐地咧开了嘴。他得意地四处吐着烟圈,张扬着他的兴奋。绅士,他是再也扮不下去了。
远处传来嘈杂声,村民们往南看去。谭刚扔掉烟屁股,也往南看。剑之晶的村道上,先是几个人跑了出来,他们的手里握着扁担、铁锹,一边跑一边挥舞着大叫。渐渐地,又有几个骑着自行车的赶了上来并超过先前的几个人,他们的车后无一例外也夹着各式农具。他们骑了一阵,村子里又开出几辆拖拉机,上面站满了人,也是操着各式农具,阳光下阵阵闪着刺眼的白光。在村里的青壮劳力,基本上齐全了。
谭刚的绅士风度彻底没有了,脸色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泛起青白。
随着人群的渐近,村民们的喊声清晰起来,是那么地不礼貌“抓贼啊”“打死狗日的”“砍死妈比的”。拆迁人员都看见了,他们不由得停下了手。几个妇人见状,眼泪未干,喜色就露了出来。有胆大的就对拆迁人员喊道“看不打死你们这些狗日的,有种别跑,操你妈的。”
谭刚又抽出一根烟,却哆嗦着点不上。村子里蜂涌而出的村民,人数只比他们多不比他们少,而且武器明显占了上风。
一名拆迁人员走过来对谭刚推心置腹“谭主任,我们是来拉猪的,不是来打架的,猪拉得差不多了,走吧?”
谭刚犹豫了一下。拆迁这些年,他也见过几个彪悍的,但从来没有一次见过这么多彪悍的村民,不,刁民,他们竟然敢集体对抗。在晶都,这几年自己也算叱咤风云的了,某些村庄,都快能被父母拿来吓小孩了,而今却被一群乌合的农民吓走,这实在是有损拆迁办主任的面子。心虽有不甘,可对方不论人数还是武器,都占了优。谭刚皱了皱眉头,拿定了主意:那还是暂避一下风头吧。主意拿定,可表面的文章还是要做。谭刚静了静心神,好不容易把烟点着,颤抖起了烟雾。他在等。等哪个体己的手下再劝说自己一次。就坡下驴,也要就成体恤属下。可是谭刚想归想,却没有属下再敢进言,他们都战战兢兢地看着南方。都怪自己平时太严厉了,谭刚感叹一句,只得放下架子。
他转过身对着那群农妇提高了嗓门,“今天暂且先放过你们,再不听话就和他一样。”他急急地说完这句漂亮话,指了马海洋一下,就忙忙地转身。“狗日的,别走啊”几个村妇叫骂着上前想拦住,蹦跳了几步,终归不敢。
十辆拆迁卡车刚艰难地掉头开走,村民们就赶到了。有跑在前面的,就将手里的农具往卡车上奋力掷去。由于距离太远,大多数的农具愤怒地飞行一会,就纷纷不甘地掉落在路上,只有一两件丢进了卡车,还没砸着人。
马宝随着村民一起赶了过来。他一看血流成河的猪圈,当下就直了眼。等他回过神,再看到呆坐在地上的父亲,眼泪刷地就流了出来。他跑过去抱住海洋,哽咽着说“大,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太大意了。”海洋像不认识马宝一样,只是一个劲地说“我搬,不要补偿,我搬,不要补偿。”
周虎和张老头被众人抬到了床上。晕迷的周虎倒是没有大碍,小三掐了他几下人中,他就醒了过来,看了眼身旁的众人,就破口大骂起拆迁队,还说要是自己年轻几岁,哪轮得到这些王八蛋嚣张。晶都早先被日本人占领过,后来国共内战时又是双方的前线,少年的周虎跟着老严的两个哥哥破坏过鬼子的铁路,青年的周虎做过游击队员打击过反动派,肝火一直旺地很。
张老头则一直躺在床上哼哼。传玉抓住他的手,紧张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王丽眼里含着泪,对丈夫说“快送大去医院吧?”传玉反应了过来,招呼人就要把张老头送往医院。张老头听了睁开眼,费劲地将左手抬起来,轻轻地,但很用力地摇了摇。
时近中午,王慧骑着电瓶车从城里回来了。王慧是马宝的老婆。王慧把车停在路边,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