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到原始社会说不定可以耀武扬威。因为在原始社会,人类连温饱都没解决,更惶论知识文明了。小剑听了高凌仙的解释恍然大悟,不过让高凌仙郁闷的是,小剑非但没有生气,反倒由衷佩服起刘禾禾神奇的想像力。他眨巴着号称内双眼皮的眼睛问凌仙,若是成绩越差,社会地位越高的话,我是不是就是炎黄的角色,而本班差生们只能将就做个部落成员?凌仙看镇长儿子一副不求上进的样子,哀叹几声后做起自己的作业。她知道,没有一个孩子愿意做学生,也没有一个学生愿意做差生。这句话很矛盾,却让人无法反驳。无法反驳,却又不能不视之为真理。但这话并非放之四海而皆准,因为她还知道,学好数理化,真地不如有一个好爸爸。这句话就不仅凌仙知道了,整天不学无术的李小剑也知道。事实上,有谁不知道呢?
看着镜中人模狗样的自己,小剑的耳边又回响起昨晚爸爸的话,“让他过得轻松快乐些。”他的眼圈,不知不觉红了,没有了爸爸,我怎么轻松快乐地起来呢?学好数理化,不如有个好爸爸。爸爸对小剑来说,是真正的父爱如山。爸爸!
镜中人的眼泪扑束束地滚落下来,小剑一惊,睡意全消了。不行,我不能哭泣。现在的我,不能突然间懂事一样,仍要像以往那样浑浑噩噩。这个时候,不孝才是最大的孝。想到此,小剑拿起毛巾。成长充满痛苦,它如此让人心碎。我不能让爸爸心碎。他认真地擦洗着脸,擦着擦着,眼泪又吸收进了毛巾。我这是怎么了?小剑心里着慌起来,妈妈叫他吃早饭已催了好几遍了。他应了一声,泪水又差点控制不住。他知道这样不行,绝不能让妈妈听出异样。“给我一杯忘情水,换我一夜不流泪” 他自揭自短唱起了歌。歌词是这么写的,小剑的脑子里也是这么记着的,只是他满是牙膏泡沫的嘴却并没有这么唱。至于曲调,他更发挥了自己独特的创新能力,呀呀地没几个人听得懂。
见儿子刷牙洗脸磨蹭半天不说,还悠闲地唱起了歌,倩尧心里一阵冒火,长得比驴桩都高了,还一点事也不懂,她恨恨地就想骂他几句。可一看小剑和朝正年轻时贼似的脸,她又不自觉地想到朝正的身体。儿啊!你爸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娘俩以后可怎么过啊。
暑气初来麦子新熟,朝正就隔三差五地头晕眼花。刚开始倩尧还以为是朝正身体肥硕不堪,大热天的难免要中个暑,因此没有放在心上。后来当天气渐渐转凉,朝正非但没有好转的趋势,反而有了日渐加重的迹像,她才有些留意。她陪朝正去过几次医院,每回医生不是说可能是这个,就是说大概是如此,然后一开就开一大堆的药。朝正拿过说明书一看,全是固元保身的。他感叹几句医院也经商后,情愿整天拿个冷毛巾敷着,说什么也不再去医院了。倩尧一方面见去了几次医院没查出什么,另一方面看朝正能吃能喝的,也就慢慢把心放回了肚子。倩尧养猪养得野心勃勃,她看猪圈西南角有一只水塘空着,就让朝正填上,好再盖一排猪圈。大概一个月前,朝正招呼村上几个壮劳力去水库边挖土,用拖拉机运回来填水塘。那水塘其实是一个大点的排水沟,几年前朝正垒砌猪圈时从这取过土,沟面沟深增加了不少,一下雨积水就成了只水塘。小剑见了后就趁学校晚上没人,怂恿小三去花园里拔了几株树苗,折了几段花枝栽插在塘边上。春来夏往,排水沟慢慢有了鸟语花香的景像,朝正一家看了都很高兴,他们称呼它为水塘。水塘填好的那一晚,朝正看电视时感觉左眼有些痛,痛着痛着连画面字幕也看不大清了。这一夏天不是头晕就是眼花,看东西时常模糊,朝正也就没放在心上。他对妻子解释道,可能是自己这个大老粗不在家侍弄田地,却每天在办公室看文件扮斯文,眼睛一时不适应。谁知第二天早上起床时,他发现左眼竟然什么也看不见了,白白的一片。他忙把这事告诉妻子,倩尧着急地要命,埋怨朝正几句听不进人言就催促他赶快打电话向镇里要车去医院。朝正说不痛不痒的,等小剑上学了再说。倩尧无奈白了几眼朝正后,就大呼小叫着把儿子拖起了床。眼睛失明的事非同小可,镇办公室主任一听忙将朝正的桑塔纳专车派了过来。朝正是副镇长,按他的级别和当地收入是没有资格配置专车的,不过政府体恤公仆,同时更为了提高办事效率好为人民服务,就额外配备了许多小车,基本上做到每两个主要领导三辆车的要求。别的领导勤俭节约、公正廉明,为了不使国家财产无端浪费,拼了命地公车私用。而朝正没有那么高风亮节,他为了使自己的体重不再增加,每天来回很自私地都是自行车。不管刮风还是下雨,他照骑不误。这次若不是事出紧急,朝正是不会那么多事的。官员嘛,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桑塔纳轿车载着朝正夫妇呼啸着奔向晶都县人民医院。半道上,倩尧看见上学的小剑,骑着新的捷安特山地车左摇右摆,不紧不慢,闲庭信步。
到了医院,倩尧搀着朝正在后面贴着墙壁慢慢走着,和朝正体重不相上下的司机,急步走在前面,边走边尽职地喊着“让开,让开,领导来了。”朝正听了有些不舒服,但念及自己的眼睛,也没说什么。到了眼科门诊,司机领着朝正夫妇直奔一位